“方叔叔,刘阿姨,你们来了。”田小妹看到来人,赶紧放下手里的苹果和刀,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病床上的贾桂花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想从床上坐起来,甚至还挣扎着想下床。
“哎哎哎,你别动,别动!”刘若兰见状,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温和但又不容拒绝。
“都到这儿了,就安安心心地躺着。咱们又不是外人,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好好养病才是最要紧的。”
贾桂花这才重新躺回到枕头上,但她的眼神有些闪烁,始终不敢直视从进门起就一言不发的方政委。
刘若兰问:“东升他爸这回没跟着过来?”
贾桂花的脸色变了变,飞快地瞥了一眼面沉如水的方政委。
“家里……家里小铁还要上学呢,”贾桂花低声说,“他爷爷得在家里照顾他,走不开。”
“昨天是青亭哥开车把我们接过来的。”一旁的田小妹赶紧补充道,她看着方政委夫妇,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青亭哥还替我们把住院的押金都给交了,说是……说是方伯伯您吩咐的。”
“方伯伯,刘阿姨,这钱……这钱可不能让你们出。”田小妹说,“东升他……他特地打电话交代了我,说他厂子里对他可好了,提前给他预支了半年的工资。这钱我们自己能付。”
她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干净手帕仔细包着的小布包,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沓被捏得皱巴巴的、带着体温的钞票。
一直沉默着的方政委,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目光,落在那沓钱上,眼神无比复杂。
他沉声说道:“这事,你就别争了。钱的事,你们不用管。”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
“可是,可是东升他……”田小妹还想再说什么,她觉得丈夫的嘱咐一定要完成。
“小妹!”病床上的贾桂花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你去外面,帮我打点热水来,我想擦擦脸。”
这明显是要支开她。
“妈,暖水瓶里还有……”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话!”贾桂花的语气变得更加不耐烦了。
田小妹被婆婆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呵斥,委屈地咬了咬嘴唇,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不敢再多说,默默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搪瓷盆和毛巾,低着头,快步走出了病房。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病房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唉,我这个儿媳妇,没见过啥世面。”
贾桂花看着门的方向,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嫌弃。
“你们别跟她计较。乡下来的丫头,不懂规矩,说话办事都不知道个轻重。”
这话说得刘若兰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且,刚才贾桂花对待田小妹的那种颐指气使的语气,也让她有些看不惯。当婆婆的,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儿媳妇呢?
刘若兰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她柔声替田小妹说了句话:“嫂子,我看小妹是个好孩子,勤快又懂事。咱们都知道的,这样孝顺的儿媳妇,现在可不好找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拿着一沓检查报告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房间内的方政委, 连忙快走几步, 态度恭敬地说:“首长, 您过来了! ”
刘若兰关切地问:“医生, 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
医生翻开手中的报告, 神情严肃地说:“之前的初步判断已经确诊无误, 就是风湿性心脏病。”
“目前来看, 如果采用药物治疗的话, 一方面是需要长期注射青霉素, 这主要是为了减少风湿热的复发。另一方面……”
医生说到这里, 似乎有些犹豫。
他顿了顿, 眉头微皱, 语气变得更加沉重:“根据我们的检查结果, 贾同志目前已经出现了心力衰竭的症状, 情况不太乐观。除了青霉素, 还必须使用利尿剂来减轻心脏的负担。”
刘若兰一听到“心力衰竭”这几个字,脸色都白了,立马追问:“医生, 您说的这个心衰……这情况严重吗?”
医生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转过身, 走到病床边, 温和地询问贾桂花:
“贾同志, 我问您几个问题。您平时正常走路的时候, 比如说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 会感觉到呼吸困难吗? ”
贾桂花有些虚弱地点点头:“走不了几步路,就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胸口闷得慌, 像压了块大石头,得停下来歇一歇才行。”
“还有啊, 我总觉得坐着比躺着更舒服一些, 一躺下就更喘不上气了, 有时候半夜还得坐起来才能好受点。”
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病历本上快速地记录着什么, 然后抬起头说:“我明白了。根据您描述的这些症状, 我们需要对您的情况进行更全面的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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