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宋：从溺亡奸臣子开始 第7章 深谋远虑，献园催亡

少保府书房，烛火通明。白日的喧嚣褪去，汴梁城的繁华被厚重的夜色包裹，只余下打更人的梆子声在远处回荡。蔡攸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屏退左右，只留铁鹞在阴影中警戒。

书案上，摊开着一张略显粗糙的西北舆图，上面用朱砂和墨笔勾勒着复杂的线条与标记。旁边，堆放着皇城司和开封府孔目官送来的、经过筛选的边报文书。内容驳杂：辽国天祚帝的昏聩享乐、金国完颜阿骨打吞并女真各部后日益显露的锋芒、西夏崇宗李乾顺与其母后梁氏（小梁太后）之间微妙的内斗、吐蕃诸部的零星冲突…

蔡攸的手指划过舆图上“兴庆府”（西夏都城）的位置，眼神幽深如寒潭。

“铁鹞。”

“主人。”瘦小的身影无声滑出。

“传令‘影鹞’（蔡攸给情报分支的命名），增派得力人手，渗透西夏。重点探查其国内汉人聚居区，尤其是…与梁氏（小梁太后）或崇宗宠妃有隙、有野心、有手段、且与宋境有隐秘联系的女子。家世、性格、软肋、所求…越详细越好。”蔡攸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是！主人！”铁鹞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迅速记下。他知道，主人又在布局一盘大棋，目标直指那个盘踞西北的党项王国！

铁鹞领命退入阴影。书房内重归寂静。蔡攸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冰冷的夜风灌入，让他因思虑过度而有些发胀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仰望星空，繁星如棋。一股强烈的警兆却如毒蛇般缠绕上心头。

先知先觉？优势？

蔡攸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自嘲。

宋徽宗赵佶，看似昏聩沉迷享乐，但其帝王心术、平衡权臣的手段，何尝不是炉火纯青？他能让蔡京几起几落，能扶植王黼、童贯分权，能宠信梁师成却又不让其完全掌控禁军…这份玩弄权术于股掌之间的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

父亲蔡京，老谋深算，如千年老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算计。今日能给自己资源，明日就能把自己当作弃子！

梁师成、杨戬、还有即将要面对的高俅…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精？哪一个不是贪婪与狡诈的化身？

自己这点来自后世的“先知”和“小聪明”，在这些人精面前，真的能永远占据优势吗？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蔡攸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光靠先知和算计还不够！必须让这些“人精”，尤其是那条最大的“龙”——宋徽宗，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离不开自己！要让他们在享受自己带来的“惊喜”和“便利”时，心甘情愿地踏入自己编织的罗网，加速滑向深渊！

一个极其大胆、疯狂、却又无比契合宋徽宗所有**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一个足以掏空北宋最后元气、却能让徽宗心甘情愿沉沦的“万园之园”！

入宫献“毒”：圆明园的诱惑

数日后，艮岳精舍。徽宗刚刚欣赏完蔡攸“进献”的一幅据说是“吴道子真迹”的《送子天王图》（实为蔡攸指点工匠精心伪造），正沉浸在艺术的愉悦中。

蔡攸见时机成熟，屏退左右，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敬畏与兴奋的复杂神情，仿佛要揭示一个惊天秘密。

“官家，”他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微臣近日于静坐冥想之时，忽感九天之上，紫气东来，神光普照！恍惚间，竟得见一方…如梦似幻的‘仙境’！”

“仙境？”徽宗果然被勾起了兴趣，放下画轴，目光灼灼。

“正是！”蔡攸眼中闪烁着“神往”的光芒，“此园非人间所有！其地脉承昆仑之灵秀，引天河之玉液！园中琼楼玉宇，隐于云雾之间；瑶草琪花，竞相斗艳；更有奇峰异石，宛如天工雕琢；珍禽异兽，徜徉其间…其景致之盛，包罗万象，囊括宇内奇观！微臣醒来，只记得其名似与‘圆融圣明’之道相契，唤作…‘圆明’之境！”

“圆明…圆明之境…”徽宗喃喃重复，眼神迷离，仿佛已被那虚幻的“仙境”所吸引。他一生追求仙道，渴望长生，更痴迷于将理想中的仙境搬到人间（艮岳即是产物），蔡攸描述的“圆明之境”，简直戳中了他灵魂最深处的渴望！

“此乃神启！神启啊官家！”蔡攸趁热打铁，语气激动，“微臣斗胆揣测，此必是上天感念官家至诚修道，泽被苍生，故降下此‘万园之园’之蓝图，欲使官家于人间再造仙境，以彰圣德，以养天年！此园若成，必为千古第一皇家园林，万邦来朝，无不仰慕天朝上国之气象！”

“万园之园…千古第一…”徽宗呼吸急促，脸色潮红，完全陷入了蔡攸编织的美梦之中。还有什么比在人间亲手打造一个“圆明仙境”，更能证明他这位“道君皇帝”的神圣与伟大？

“只是…”蔡攸话锋一转，面露“难色”，“此等神赐之园，工程浩大，非倾举国之力，恐难成其万一。所需钱粮物料、能工巧匠，皆需海量…且，为显官家圣德，此园当集天下园林之大成，融四海奇观于一炉！微臣以为，可名之为‘圆明万国博览圣园’！

”

“圆明万国博览圣园！”徽宗拍案而起，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这个名字，将他的艺术追求、道教理想、帝王虚荣、乃至“天朝上国”的傲慢，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他仿佛已经看到，这座前所未有的“万园之园”矗立在汴梁城外，万邦使节匍匐其下，惊叹天朝神迹的景象！

“建！必须建！”徽宗几乎是用吼的，“倾举国之力也要建！此乃上苍赐予朕、赐予大宋的无上荣光！蔡卿，你既得神启，此园便由你总揽其纲！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梁师成、杨戬、乃至工部、户部，皆需全力配合于你！”

“微臣惶恐！定当肝脑涂地，不负官家所托！”蔡攸立刻跪倒，声音“激动”得发颤，低下头，掩去眼中那抹冰冷刺骨的嘲讽与疯狂。

成了！

这剂名为“圆明园”的慢性毒药，徽宗已经甘之如饴地吞了下去！

分肥巨鳄，绑定败家

领了“圣命”，蔡攸并未立刻大张旗鼓。他深知，如此倾国之力的工程，是饕餮盛宴，更是权力博弈场。必须将关键人物都绑上这架注定坠毁的马车，让他们尝到甜头，才能减少阻力，加速其狂奔！

他首先密会梁师成与杨戬。

“梁公，杨公，”蔡攸在密室中展开一份粗略的“圆明园”区域规划图（他凭记忆勾勒的清代圆明园轮廓与核心景观），指着上面标注的“万方安和”（未来帝王寝宫区）、“方壶胜境”（道教仙山）、“西洋楼”（异域风情）等区域，“官家将此‘神赐圣园’交由攸总揽，实乃天恩浩荡。然工程浩繁，非一人之力可成。攸思之，此乃我等为官家分忧、亦是为子孙后代积福之良机！”

他点明要害：

梁师成： “梁公掌管内廷，深得官家信任。园中一应珍玩摆设、奇花异草、乃至供奉道观之神像法器…其采买、陈设、验收，非梁公慧眼，何人能担此重任？此中‘雅务’，攸愿全权托付梁公，并专设‘供奉采办司’，由梁公心腹主持！” （将油水最丰厚、也最“雅致”的采买肥差交给梁师成）。

杨戬： “杨公提举括田，于土木征发、物料调集、民夫管理，经验无人能及！园基选址、土地征用（实为强占）、石木采运、乃至数十万民夫工匠的调度管理，此等‘庶务’，非杨公神威，如何能井然有序？攸请杨公提领‘营造物料总督办’一职，专司此务！西城括田所精干，皆可调用！” （将最暴虐、最容易激起民变但也最能快速聚敛的“脏活”交给杨戬）。

利益分配： “工程用度，官家必拨付内帑及国库。我等只需精打细算，确保神园如期建成，彰显官家圣德。其间些许‘浮费’，自然按商社旧例，充盈内帑之余，亦不负二位公辛劳！” （暗示贪墨空间巨大，利益分配照旧）。

梁师成抚摸着规划图上“方壶胜境”的位置，想象着其中供奉的道家珍宝，眼中精光闪动，缓缓点头：“为官家效力，自当尽心。”

杨戬则盯着“物料调集”几个字，仿佛看到了无数可以“括”入囊中的田产、木材、石料和可以克扣的民夫口粮，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蔡少保放心！物料民夫，包在咱家身上！定让这园子，立得又快…又‘结实’！”

接着，蔡攸“拜访”了殿帅府太尉高俅。他没有直接提圆明园，而是从蹴鞠切入，再“忧心忡忡”地提及：

“高太尉，官家得神启，欲建‘圆明万国博览圣园’，此乃旷古盛事！然工程浩大，聚集民夫工匠数十万，临近京畿…安保之事，关乎官家圣安、神园顺遂，重中之重啊！太尉掌天下禁军，拱卫京师，此等重任，非太尉莫属！若能借此机会，在神园卫戍中，练出一支绝对忠诚、精锐强悍的‘园卫’（暗示可扩编），不仅可保神园无虞，更是太尉为官家分忧、彰显殿帅府威仪的良机！所需军械粮饷，攸必在官家面前，为太尉全力争取！” （将禁军扩编、掌控神园卫戍的肥差和潜在兵权交给高俅）。

高俅虽沉迷蹴鞠享乐，但对兵权和皇帝安全极为敏感。蔡攸将“安保重任”和“扩编精锐”绑在一起，正中其下怀！他拍着胸脯保证：“蔡少保深谋远虑！护卫官家、守卫神园，乃高某本分！禁军上下，必全力以赴！”

最后，蔡攸“请教”于父亲蔡京。

“父亲，”他一脸“恭谨”，“圆明圣园，耗资巨万，牵动国本。户部钱粮调拨、工部匠作统筹，千头万绪。攸年轻识浅，恐力有不逮。父亲门生故吏遍及朝野，尤以精通营造、善于理财者为众…恳请父亲指点，荐些得力干才，助攸一臂之力。此园若成，亦是蔡氏一门，为君父分忧之明证！” （将工程中技术性、管理性的中层肥缺，让渡给蔡京的门生，换取其支持并分化其阵营）。

蔡京捻着胡须，看着儿子“诚恳”的脸，心中冷笑。他岂不知这“圆明园”是劳民伤财的无底洞？但儿子主动将部分权力和利益让渡出来，让他安插人手，既能分肥，又能监控工程，甚至…将来若工程激起民怨，亦可推儿子出去顶罪！何乐而不为？

“嗯，为国效力，自当举贤。工部员外郎李格，精通营造；户部主事赵鼎，善理钱粮…可助你一臂之力。”蔡京淡淡点了几个名字。

至此，一条以“圆明万国博览圣园”为名的、疯狂吸噬北宋国运的利益链条和权力同盟，在蔡攸的精心编织下，初步成型！

皇帝沉迷美梦，权阉贪图肥差，太尉觊觎兵权，权相安插羽翼…所有人，都在贪婪的驱使下，共同推动着这架末日马车，向着深渊狂奔！

蔡攸站在初具规模的少保府观星台上，俯瞰着沉睡的汴梁。手中那份染着朱砂的“圆明园”草图，在月光下如同浸透了鲜血。

“加速吧…败家吧…”他低声呢喃，如同恶魔的呓语。

“你败得越快，越离不开我为你‘筹措’的金钱…”

“你败得越狠，我积聚的力量就越强…”

“待这‘万园之园’的基石，由这腐朽帝国的尸骨铺就之时…”

“便是我蔡攸，问鼎逐鹿之始！”

夜风吹过，卷起图纸一角，露出其背面几个用炭笔写就、冰冷刺骨的小字：

催亡策·圆明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