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热闹,一半是养生堂蒸蒸日上的生意带来的新奇
另一半,则被接踵而至的皇家盛事点燃。
五皇子谢烬那场十里红妆、轰动全城的迎亲仿佛还在昨日,京城的喜色尚未淡去。
另一场毫不逊色、甚至更显张扬的婚礼便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七皇子谢承凛,即将迎娶尚书府的嘉陵县主苏凌霜。
卜算的吉日虽与五皇子那场相隔不过数日,却丝毫未损七皇子府的排场。
下聘当日,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往尚书府,其声势之隆,让刚被五皇子震撼过的百姓再次沸腾。
打头的是八匹御赐的“玉狮子”,通体雪白,神骏非凡,马额坠着赤金流苏,蹄声清脆整齐如金石交击。
其后象征皇子身份的鎏金朱轮车虽非正式迎亲所用,其华丽已令人咋舌。
队伍蜿蜒,一眼望不到头。沉重的紫檀木礼箱系着耀眼红绸,箱盖敞开,由宫中内侍与王府侍卫严密护卫。
阳光照射下,箱内珍宝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东海明珠:颗颗浑圆饱满,莹润生辉,盛在丝绒锦盒中,宛如星子落凡尘。
各色宝石:红如鸽血,蓝似深海,翠绿欲滴,分类盛放,璀璨光华几乎要灼伤人眼。
赤金头面首饰:凤钗步摇、项圈耳珰,工艺繁复精巧至极,绝非寻常匠人能为,凤嘴衔着的珠串在光线下微微晃动。
流光锦缎:云锦、蜀锦、苏缎……各色名贵料子流光溢彩,堆叠如山。
珍玩古物:前朝名画、孤本古籍、精巧瓷器、紫檀嵌玉屏风,乃至整块和田玉雕成的玉山子……
件件价值连城,无声彰显着皇家的底蕴与豪奢。
街头巷尾的议论声浪几乎要将天掀翻:
“老天爷!七殿下这是把内库都搬空了吧?比五殿下那会儿还晃眼!”
“快看那红宝!
鸽子蛋都没这么大!
嘉陵县主真是掉进福窝里了!”
“七殿下平日里瞧着风趣好说话,这办起正事来,手笔可真吓死人!
苏家祖坟冒青烟了!”
负责唱礼的司仪官嗓子早已喊哑。
尚书府中门大开,仆役们流水般将聘礼抬入库房,几乎堆满了数个宽敞院落。
相较于户外的喧嚣与直白的富贵冲击,尚书府内,气氛则微妙复杂得多。
苏凌霜端坐闺房镜前,任由宫中派来的全福嬷嬷和巧手丫鬟们为她梳妆。
她身着七皇子府送来的正红嫁衣,料子是寸金寸金的极品云锦,用细如发丝的晶莹丝线织就繁复华丽的鸾凤和鸣、缠枝牡丹暗纹,在光线下流淌着低调而奢华的暗芒。
头戴的赤金点翠镶红宝翡翠头面,凤嘴下衔着的珠串垂落额间,将她本就清丽绝伦的容颜衬得愈发清贵冷艳,气场迫人。
然而,这份足以睥睨天下的明艳之下,少女待嫁的紧张与羞涩仍在。
她紧抿着唇,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微微颤动。
房门被推开,两个盛装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正是她的庶妹苏婉和苏欣悦。
苏婉一身娇艳桃红,头上的金钗步摇随着她急促的步伐叮当作响。
她一眼看到苏凌霜身上那价值连城的嫁衣和头面,眼中瞬间燃起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嫉妒之火,声音尖利刺耳:
“哟!
大姐今日可真是风光无限,这身行头,怕是掏空了我们整个尚书府也置办不起吧?
七殿下待您可真是‘情深意重’啊!”
她刻意咬重最后四个字,酸意几乎要滴出来,还带着一丝恶意的揣测。
苏欣悦则是一身水绿,显得清雅脱俗。
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款款走近,目光却像淬了毒的细针,细细刮过苏凌霜身上的每一处华贵:
“大姐今日真美,难怪能得七殿下如此倾心厚爱。”
她声音轻柔,字字却如针扎。
“只是呀,听闻七殿下性子最是跳脱,喜爱热闹新鲜。
大姐嫁入皇家后,可要时时警醒,莫要像在家中这般过于沉静才好。
毕竟,这‘破天’的富贵和宠爱,可得小心捧稳了,别哪天……手滑了。”
苏凌霜端坐镜前,纹丝未动。
全福嬷嬷脸色已沉,正要开口训斥这不合时宜的挑衅,苏凌霜却已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霜,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瞬间压下了屋内的杂音:
“两位妹妹有心了。
今日是我大喜之日,吉时将尽,莫让些闲言碎语扰了喜气,徒增晦气。
来人,请二小姐、三小姐去前厅观礼。”
她甚至没有回头。
那语气中的漠视与逐客令,让苏婉脸色瞬间涨红如猪肝。
苏欣悦眼底的阴鸷一闪而逝,笑容僵在脸上。
丫鬟们立刻上前,半是恭敬半是强硬地将二人“请”了出去。
闺房内重新恢复平静,只余下嬷嬷低低的赞叹:
“县主好气度。”
前厅,身着崭新官服的尚书苏问远,看着满园堆积如山的皇家聘礼,听着外面震天的乐声和百姓的欢呼,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喜悦自然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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