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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处
远处高墙的阴影里，另一名黑衣男子垂手而立，声音低沉：“主子，看来五皇子也并非传闻中的那么病重……身手狠辣，心腹精锐尽出，我们折了不少人。”
蒙面人正用一块素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方才捏过秦灵下颌、沾着佛珠碎屑的灰色手套。
闻言，动作一顿。薄纱后，那双冰冷的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狠戾与一丝……扭曲的兴奋。
“呵……”
他喉咙里滚出沙哑扭曲的笑，带着血腥气的愉悦，“还真是……意外之喜！”
语气中的冷漠与狠戾，让周遭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黑衣男子迟疑一瞬，终究忍不住问：“殿下，刚才……为何不杀了秦灵？此女屡坏大事，留之恐成大患！”
谢毅擦拭手套的动作彻底停下。
他没有回答。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他转过头。
薄纱后，那双眼睛如同最幽深的寒潭，冰冷、暴戾、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如同看一个死物般，钉在黑衣男子脸上。
那目光如有实质的冰锥，刺得黑衣男子瞬间冷汗涔涔，呼吸停滞。
“做好你该做的。”
声音，比这冬夜的风更刺骨。
黑衣男子浑身一颤，猛地低头：“是！属下失言！”
蒙面人不再看他。
他缓缓抬头，望向漆黑无星的天幕。寒风卷起他深灰的衣角。
薄纱下，无人看见他紧抿的唇线，和眼底翻腾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复杂风暴——有刻骨恨意，有不甘，还有一丝……被深埋的、属于遥远过去的、温暖的碎片一闪而过。
“前世……我没有将镇国公府视为眼中钉除去……甚至……”
这个念头刚起，立刻被他心底更汹涌的恨意和背叛感狠狠碾碎！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不！是她欠我的！是他们……全都欠我的！”
这个认知如同毒液，瞬间浇灭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只留下更深的冰冷和毁灭欲。
五皇子府·内室
浓郁的药味混合着血腥气弥漫。
床榻上，秦灵脸色苍白如纸，下颌处的青紫淤痕在莹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颈后敷着药膏。
谢烬坐在床边，玄色外袍早已脱下，只着深色中衣，袖口处沾染着暗沉的血迹，尚未清洗。
他握着秦灵冰凉的手，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她的指节，动作轻柔，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
然而，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骇人的冰寒，凤眸深处是尚未完全褪去的赤红，如同压抑着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影刃无声地出现在内室角落，如同真正的影子，单膝跪地：
“主子，属下无能。对方处理得极其干净，尸体、痕迹……所有线索都断了。抓到的两个活口，口中藏有剧毒囊，瞬间毙命。是……死士的手法。”
室内温度骤降。
谢烬握着秦灵的手猛地收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怕惊扰了她。
他没有立刻暴怒，只是缓缓抬起眼，看向影刃。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比雷霆震怒更让人胆寒的压迫感。
“干净？”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情绪，却字字如冰珠砸落
“影刃，本王要的，不是‘干净’两个字。”
他目光扫过秦灵颈后的伤，下颌的淤青，眼底的冰层下是焚天的怒火在翻涌。
“本王要的是幕后之人的名字，是那些爪牙的根！
掘地三尺，翻遍京城，查！查所有近期异常调动的人手，查所有可能接触过那种毒药和迷药的人！
查所有与镇国公府、与本王有旧怨新仇的势力！一寸寸给本王筛过去！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敢动她！”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杀伐决断。
影刃头垂得更低，声音斩钉截铁：“是！属下领命！定不负主子所托！” 身影一闪，再次融入阴影。
谢烬的目光重新落回秦灵苍白的脸上，眼底翻涌的暴戾缓缓沉淀，化为深不见底的心疼与后怕。
他俯下身，滚烫的唇珍而重之地印在她微凉的额间，久久停留。
秦灵是被下颌火辣辣的刺痛和喉咙的干渴唤醒的。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五皇子府寝殿华丽的承尘，还有……守在床边，正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的谢烬。
他眼底的血丝未褪，那双凤眸在看到她睁眼的瞬间，骤然亮起，如同寒夜里的星辰。
“灵儿！”
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巨大的欣喜，立刻倾身，小心翼翼地扶她半坐起来，将温热的参汤递到她唇边，“慢点喝。”
温水润泽了干涸的喉咙，秦灵缓了口气。
昏迷前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昏暗的囚室，冰冷的威胁，那双翻涌着恨意与复杂情绪的眼睛，还有……那捏碎她下颌的巨力！
“谢烬……”她声音依旧沙哑，眼神却锐利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抓我的人……是谁？菱荷和离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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