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我不需要。”
他挥了挥手,像是赶一只苍蝇。
“你可以走了。”
“啊?”
谢若林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郑耀先明明说这位是总部来的大人物,手眼通天,跟着他绝对有肉吃。
自己紧赶慢赶地跑来抱大腿,怎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要被赶走了?
他不甘心。
“别啊!长官!”
谢若林往前凑了半步,脸上重新堆起笑容。
“长官,您别看我这样,我谢若林在津门这地面上,消息绝对灵通!三教九流。”
“黑白两道,就没有我搭不上话的!您想办什么事,尤其是那些您不方便出面的事。”
“交给我,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我这人嘴严,拿钱办事,天塌下来我也不知道您是谁!”
任平生看着他这副极力推销自己的样子,心里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唯利是图,毫无底线的情报贩子。
这种人,用好了,确实是一把好用的脏手套。
他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美金,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啪”的一声。
谢若林的眼珠子瞬间就黏在了那沓绿油油的钞票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长官……您这是?”
“见面礼。”
任平生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他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后仰,姿态放松下来。
“我这儿正好有件事。”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
“里面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有报纸,有档案,有别人的口述记录。”
“我要你,把它们全部整理出来,分门别类。”
“然后挑出里面所有跟‘穆德远’这个名字有关的情报,单独做一份报告。”
谢若林眼睛一亮,立刻哈着腰凑了过去。
“没问题!长官!整理资料,分析情报,这是我的老本行啊!”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任平生伸出一根手指。
“明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东西。”
“明天晚上?”
谢若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看了看那个大箱子,面露难色。
“长官,这工作量……有点大啊。”
任平生没说话,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那沓美金。
谢若林立刻心领神会,一咬牙,把钱一把揣进怀里,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您放心!就算不吃不喝不睡,明天晚上之前,我保证把您要的东西送到!”
“滚吧。”
“好嘞!小的告退!”
谢若林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还贴心地帮忙把院门给带上了。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柳如丝走过来,秀眉微蹙。
“平生,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她看了一眼任平生,又问:“这个人,真的可用吗?他那副样子,我总觉得不踏实。”
任平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最可靠。”
“一种是信仰坚定的人,另一种,就是只认钱的人。”
他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像谢若林这种人,你不用担心他忠不忠诚,你只需要担心你给的钱够不够多。”
“他就是一把刀,用得顺手就一直用,哪天卷刃了,或者想扎手了……”
任平生做了个向下切的手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处理掉就行了。”
站在一旁的牧春花听到这句话,心脏猛地一缩。
她低着头,假装在整理自己的衣角,不敢让任何人看到她脸上瞬间闪过的惊惧。
她知道任平生杀伐果断,但在东北时,杀的都是敌人,是汉奸。
可刚才那句话,轻描淡写,就决定了一个“自己人”的生死。
这种漠视生命的冷酷,让她感到一阵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寒意。
第二天上午。
保密局津门站,会议室。
长条会议桌旁,坐满了津门站的头头脑脑。
站长吴敬中坐在主位,手里夹着一支雪茄,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左手边,是副站长郑耀先,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再往下,是行动队队长马奎和情报处长陆桥山,两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机要室主任余则成坐在角落里,认真地做着会议记录。
而吴敬中的右手边,则坐着新上任的华北督查处处长,任平生。
他今天同样是一身笔挺的军装,但和在场的所有人比起来。
他更像一个局外人,安静地听着,观察着。
吴敬中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今天叫大家来,就一件事。”
他把雪茄在烟灰缸里按了按。
“军调处执行部,马上就要来津门了。”
“上面下了死命令,这次国共和谈,我们津门站是重中之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