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只要办成了,他在督查处的地位就彻底稳了。
他立刻召集人手,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没日没夜地研究地图,测算风速,规划最安全的空投坐标。
他不知道,他选中的那个坐标点,早就被任平生记在了心里。
任平生比谁都清楚,曾泽生部拖不了多久了。
压垮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根稻草,换成一根钢筋。
他要让城里的守军,彻底断绝所有希望。
夜深人静。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督查处的大楼。
赵简之的办公室,门锁得死死的。
但这难不倒任平生。
一根铁丝,几下拨弄,门锁便应声而开。
办公桌上,摊着一张巨大的沈阳周边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得密密麻麻。
在地图旁边,一张小一点的坐标图纸,显得格外醒目。
那就是赵简之几天的全部心血。
任平生从怀里掏出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图纸,迅速调换。
然后,他悄然离去。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第二天,空投行动按计划进行。
消息传回沈阳,国防部二厅的电话,直接打到了陈兴洲的办公室。
电话里,那位厅长大佬的咆哮,隔着两道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陈兴洲挂了电话,一张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对着外面怒吼。
“赵简之呢!让那个废物给我滚过来!”
很快,国防部二厅的人就到了,二话不说,直接冲进督查处,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赵简之戴上了手铐。
赵简之整个人都是懵的。
“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你犯了什么罪,自己不清楚吗?”带队的军官冷笑,“带走!”
审问的过程,简单粗暴。
赵简之被打得皮开肉绽,但他死活不承认自己是红党奸细。
他怒吼,他咆哮,他赌咒发誓自己对党国忠心耿耿。
“我他妈冤枉!那图纸不是我画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可惜,没人信他。
在“通共”这顶大帽子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军法处置,雷厉风行。
当天下午,赵简之就被拉到郊外,一颗子弹,了结了性命。
任平生派人,把这个消息用最快的速度传给了津门的郑耀先。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
“赵简之通共,已伏法。”
他能想象得到,六哥看到这份电报时,会是怎样一种复杂的心情。
既为红党除掉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而高兴,又为一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而难过。
这笔账,最后多半还是要算到他任平生的头上。
任平生不在乎。
他亲自开车去了趟城郊,替赵简之收了尸,找了个地方,好好安葬了。
不管怎么说,人是他弄死的。
总得给人家一个体面。
处理完赵简之的后事,任平生回到督查处。
陈兴洲正好召开全体会议。
“咳咳,”陈兴洲清了清嗓子,一脸沉痛,“赵简之辜负了党国的信任,自绝于人民,这是他咎由自取!我们大家要引以为戒!”
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屁话之后,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笑容。
“下面,我宣布一件事。”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扬了扬。
“南京方面,刚刚下发了对我们督查处部分同志的最新人事任命。”
他的目光,落在了任平生的身上。
“任平生同志!”
任平生站了起来。
“由于你在沈阳工作出色,能力卓着,南京方面决定,调任你前往北平,担任京师第一监狱,监狱长一职!即日启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许忠义和陈明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监狱长?
还是北平的监狱长?
这他妈算哪门子的调动?
这哪是升官,这分明是发配啊!
任平生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把毛局长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老狐狸。
真他妈是个老狐狸!
不让他去津门,就把他扔到北平那个烂摊子里当监狱长?
好一招釜底抽薪!
他这是要把自己彻底摁死,永绝后患啊!
夜。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卷起桌上一纸调令的一角。
任平生盯着那张纸,指尖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无声地敲着。
北平。
京师第一监狱。
监狱长。
他妈的。
任平生拿起那张纸,又看了一遍,每一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透着一股子荒唐。
这算什么?
发配边疆?
他原本的计划,是借着沈阳和锦州这份泼天的功劳,直接杀到津门去。
跟郑耀先那个老六会合,里应外合,再干一票大的。
等辽沈战役的尘埃落定,自己怎么着也得挂上少将的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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