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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难得的机会,傻子才不跟去!我立马就随王爷出发了。
傅红雪确实没料到,周林与贾玥竟是这般结识的!
说起来,和你经历也相似。当日王爷是不是也与你交过手?
你在林中窥探,王爷直接出手将你击败,你就这么跟着他闯荡江湖了。
周林像台无情的复读机,把来龙去脉说了个通透。
虽未亲临现场,但猜也能猜到七八分——
王爷那次闯进林子,不就是因为察觉动静么。
傅红雪坦然颔首。
王爷只说若我无事,大可随他同游四海。
来去自由,全凭自愿。我孤身一人,本就没处可去。
周林斜睨着他,突然冒出一句:
说实话,你是打不过王爷吧?若能胜他,早溜没影了,哪会被拎回来?
傅红雪指尖微颤,终是点头承认。
周林顿时拍腿大笑:
果然!王爷虽未明说,我当日就看出来了。
堂堂天下第
一刀,若非技不如人,怎会老实跟着回来。
再说了,王爷从不强留人。你要走,他绝不阻拦。
第
当初我也这般。若能赢王爷,早走了,他断不会拦。
可偏偏打不过!再说王爷给的筹码,实在让人挪不开步!
你可知王爷说那话时,神色有多笃定?
眼下或许难以实现,但假以时日未必不成。
殿下说过只需等待些时日。
你且细想,若是追随殿下左右,这些烦恼自然迎刃而解。
身为刀客,或许不慕功名利禄,但寿命长短总要计较。
活得长久,方能参透武学真谛。
究其根本不正是如此?
若寿数太短,尚未领悟精髓便溘然长逝!
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江湖中人非是贪生怕死。
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你看殿下待众人皆以礼相待,我们也不例外。
即便你还未正式归入麾下,殿下言语间早将你视作自己人。
在他心中,你早已是同伴。
若你日后想要离开,殿下也定会欣然应允。
既是自家人要闯荡天地,殿下又怎会阻拦?这个理你可明白?
周林此刻滔滔不绝,俨然是个说客模样。
傅红雪没料到周林这般能言善辩,句句都在理上。
这些念头他从未想过,也不知该从何想起。
经周林点破,仔细想来确实有理。
身为刀客所求,不正如此?
何况他不仅是刀客,更是个用毒高手。
二者道理其实相通,虽然他如今甚少用毒。
周林看他神情,便知这番话已令他深思。
他本就不是妄言诳语,自然问心无愧。
此言确有道理。虽然我年少成名,在江湖略有薄名。但正如你所言,许多道理尚未参透。莫说武道至理,便是人生追求也未能明了。
傅红雪话音刚落,周林木然片刻,伸手轻拍对方肩头。
活着这事可比武功心法难懂多了!
日子够久,自然能琢磨明白,急什么?
您瞧瞧,这事儿可不就是明摆着嘛!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咱们伸伸手就能够着。
依主子的性子,时辰到了准会跟咱们交底的。
如今周林对贾玥是十二分的笃定——往日行事做派摆在那儿,他说话时连气儿都不带喘的。
城头打坐的贾玥浑然不知,自己已被当作现成的由头。
将至敌营时,傅红雪终于颔首:
在理,我留下。
往后便是真弟兄了。周林搭在他肩上的手滑到臂膀,却见对方侧脸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是弟兄,但该怎么说还怎么说。
周林愣神间突然咧嘴:谁要管你舌头怎么打弯?
不过给你指条道儿走不走随你——当我跟你似的锯嘴葫芦?闲话少说,探营要紧。
他倏地敛了周身气息,像截枯木般向前捱去。
傅红雪默然紧随。
二人早已炼就唇不动声先至的本事,此刻却连目光都吝于交汇——敌营深浅未明,保不齐就有耳力超凡的主儿。
傅红雪跟随周林穿行于营帐之间,看见他只是撩起帐帘一角略作打量,便继续向前。
傅红雪压低声音问道:仅凭这样匆匆一瞥,你就能辨认出族人?如何做到的?
周林脚步不停:这种识别方式只有我能用,连族长都不行。正如先前所言,我是部族祭司。
祭司有个特殊能力,可以感应族人的气息。其实在军营外就能感知到,掀帘察看只是为了更精准。
傅红雪顿时恍然——掀起帐帘后气流更为明显,难怪要这般操作。
除了对本族有用,你这个祭司对殿下可有什么价值?傅红雪纯粹出于好奇。
他头次见到真正的祭司,对这个身份充满新鲜感。
周林偏头瞥见傅红雪探究的神色,不由得扯动嘴角。他感觉自己在对方眼中仿佛成了稀罕物件,顿觉后背发凉。
别打歪主意!诚如你所猜,对外人确实无用,只是我掌握的某些技艺对殿下有价值。
如你所见,其他方面与常人无异。但对我族人可不同——只要我愿意,能让他们全部毙命。对族长同样有效。
不过族规严禁滥用此术,除非有人犯下重罪。况且施展此术对我亦有严重反噬。
所以即便再怎么不满族长,或是厌恶某些事,我也不会轻易动用。更何况,根本没必要。
这种损人害己的蠢事,只有傻子才会做。
傅红雪听罢颔首,这确实是得不偿失的手段。
何况周林也没必要将他们族人赶尽杀绝。
即便双方各为其主,等南越彻底溃败后,这些人说不定会转头投靠贾玥。
或许周林正是考虑到这点,才按兵不动。
我们族人大都心思单纯,虽然族长带出了不少青壮,但更多族人仍留在寨子里。
他们没什么复杂心思,正因如此,才容易被族长哄着四处卖命。
要是我发话,他们肯定更听我的。但你觉得有必要吗?
殿下麾下能人辈出,我们那些族人来了也是添乱。
他们连周遥那帮人都比不上,周遥那小子倒还算块料。
傅红雪会意,能让周林称赞的人确实难得!
两人如幽灵般巡视完所有营帐,来无影去无踪,未惊动任何人。
探查完毕后,特意潜入南越主将大帐。
以他们的身手,取那将军首级易如反掌。
但为免打草惊蛇,只是暗中观察便撤了。
返程路上,周林难掩兴奋:
瞧见没?只要殿下点头,咱们现在就能宰了那厮!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第
你说南越新帝是不是蠢到家了?
我们族长就在他眼皮底下,却不懂调来当帮手。
真当汉国是他家后院了?这么托大的主子倒是头回见。
傅红雪淡淡道:这才是常态。若都像殿下这般英明,天下早乱套了,哪来的太平日子。
殿下未必有逐鹿天下的心思,但旁人未必没有这番野心。
周林听罢拍了下脑门:嘿!还真让你说中了!
以殿下的能耐,真要收拾这天下还不是易如反掌?
若是殿下愿意,这事儿准能成!我倒巴不得天下一统呢!
省得整天这些糟心事没完没了。
可转念一想,真要天下一统了,反倒没意思了。这么琢磨着倒叫人左右为难。
傅红雪闻言嘴角抽了抽。
他实在没料到周林竟是这般想法!
这话听着哪像个正常人说的?
你莫非嫌弃太平日子?宋傅红雪忍不住追问。
周林挠头道:没有!眼下不挺太平的么?
要是在大周地界,日子更舒坦。你觉得不自在?
傅红雪抿了抿嘴。
这周林时而精明,时而糊涂,活像脑筋打了结。
既盼天下一统又说没趣味,你这不矛盾么?
嗐!这事儿轮不着咱们操心。周林满不在乎地挥手,
全看殿下意思!殿下要一统咱就跟着干,殿下要维持现状咱就继续这么混着。
横竖我都行,殿下说啥是啥。
就算殿下像你这般问我,我也是这话。
傅红雪这才恍然。
以周林的性子,确是如此——他压根不在乎什么天下大势,纯粹是跟着贾玥走罢了。
贾玥若认为天下统一是好事,那统一便是好事!
贾玥若觉得天下维持现状更佳,那便维持现状也罢。
思及此处,傅红雪再度轻轻牵动嘴角。
周林突然拍他肩膀:“哎!你呢?别光说我!抛开殿下的意见,你自己怎么想?”
傅红雪微微一怔,这问题竟抛回自己身上。
其实提出问题时,他本人都未深思过。此事太过宏大,仿佛隔着云雾般模糊不清。如今烽火连天,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
见傅红雪久未作答,周林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发什么呆?说话!”
“未曾细想。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似乎也不错。”
周林撇嘴:“你比我还懒!好歹这答案是我琢磨的,你倒直接拿来用。”说着还瞪了他一眼。
傅红雪见他这般模样,竟低笑出声。
“你还笑!”周林正要再说,忽然瞥见城头坐着个黑影。
“原以为是值守将士,可这身形......”他眯起眼睛,“你看像不像殿下?”
夜色浓重,只能辨出朦胧轮廓。傅红雪凝神细看,颔首道:“确是殿下。”
周林霎时振奋起来:“果然!殿下这是担心我们的安危!”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欣喜。
傅红雪亦未料到,贾玥竟会亲自登城等候。他们又不是稚童,区区任务岂会失手?这般被人珍而重之的滋味,确实令人心尖发颤。
(完)
我明白了,
殿下真是太好了!
傅红雪无奈地看了同伴一眼。
周林这话说得好像他曾经说过殿下不好似的。
怎么突然生气了?你这人真奇怪!
周林说着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跃上城墙时,贾玥正好睁开双眼。
他刚调息完毕,眼中闪过一丝金芒。
夜色中那道金光格外醒目,让傅红雪和周林都怔住了。
贾玥见他俩呆立原地,关切地问道:没事吧?莫不是中毒了?
说着就要上前查看。
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殿下误会了。方才见您眼中金光乍现,故而有些吃惊。
贾玥微微颔首:方才在打坐等你们,可有什么异常?
周林直言不讳:就看见殿下眼中金光闪现,所以好奇一问。
傅红雪暗自皱眉,这种事怎好随便询问?
贾玥略带困惑:金光?许是月光所致?
周林这次可真够意外的!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扯着嘴角说道:殿下,我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也不至于到那个程度。怎么说我也是修行之人,不信你问问傅红雪,他可是亲眼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