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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小温 第100章 爱恨情仇(1)

作者:我超爱秋月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06 04:23:48

火车缓缓停靠在榆林站时,我被窗外漫天的黄土惊呆了。八月的陕北,干燥的热风卷着沙粒,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北方,与我熟悉的湖南水乡截然不同。

李强——我的丈夫,兴奋地收拾着行李,用当地方言嘟囔着什么。为了我,他在湖南生活了八年,不算他自己早年在长沙打工的两年。如今他父亲病重,我们不得不回到他的故乡。

“小南,这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李强转身用普通话对我说,眼里闪着回家的兴奋。他黑了不少,也壮实了许多,回到北方后,他仿佛变了个人,更加豪放,更加不拘小节。

我勉强笑了笑,擦了擦额头的汗。长沙的夏天也热,但那是湿润的热,有湘江的水汽滋润着皮肤。这里的燥热让我连续几天都在流鼻血,皮肤干得发痒。

站台上人声嘈杂,全是听不懂的北方方言。李强与几个看似熟识的人大声打着招呼,那语调铿锵有力,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懂。他们拍着李强的肩膀,目光不时瞟向我,带着好奇与审视。

“这是俺媳妇,湖南妹子!”李强自豪地介绍我,我勉强微笑着点头。那些粗糙的北方汉子咧嘴笑着,说着一串串我听不懂的话,我只能尴尬地回应。

出了车站,李强的父亲派来的三轮车已经在等候。老人自己因病没能来接我们,但我能从李强眼中看到对父亲的牵挂。

三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扬起一片黄尘。我捂住口鼻,眯着眼看着这片陌生的土地。路边是连绵的黄土坡,偶尔能看到几孔窑洞,有些看起来已经废弃,有些还冒着炊烟。

“那是陕北特有的民居,冬暖夏凉。”李强见我好奇,解释道,“我小时候就在窑洞里长大的。”

我点点头,努力想象着李强童年在这里生活的样子。与我成长的那个临江城市如此不同,这里的苍凉与辽阔让我感到既震撼又有些不安。

三轮车终于停在了一个小院前。院子里是三孔窑洞,中间那孔挂着红布门帘,一位瘦削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爸!”李强跳下车,快步上前扶住老人。

我跟着下车,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老人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我,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强子有福气。”

窑洞内比我想象的宽敞整洁,土炕上铺着干净的席子,墙上贴着年画,虽然简陋但很有生活气息。李强的父亲热情地招呼我坐下,拿出一盘红枣和核桃。

“自家种的,甜着呢。”老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我尝了一颗枣,确实很甜。老人满意地笑了,然后开始和李强用方言交谈起来。我再次陷入听不懂的困境,只能低头默默吃着红枣。

傍晚时分,李强带我在村里转转。小村子不大,大约几十户人家,多数住在窑洞里,也有一些砖瓦房。村民们好奇地看着我这个南方来的陌生面孔,有几个大胆的孩子跟在我们后面,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

“他们在夸你漂亮呢。”李强笑着翻译道。

我脸红了,向孩子们微笑招手,他们却一哄而散,跑远了又回头偷偷张望。

夕阳西下,黄土高原被染成金红色,壮美得让人窒息。我站在村头的高坡上,远眺这片无垠的土地,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敬畏。

“很美,对吧?”李强站在我身边,轻声说,“我小时候每天都来这里看日落。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想念这片土地。”

我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虽然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但我能理解李强对故乡的眷恋。

回到窑洞,李强的父亲已经做好了晚饭——羊肉泡馍。那是我第一次尝到这道北方特色食物,浓烈的羊肉味和硬实的馍让我有些不适应,但看到老人期待的眼神,我还是努力吃完了碗里的食物。

“南方妹子吃不太惯吧?”老人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勉强,“明天给你做点清淡的。”

我连忙摇头:“很好吃,只是我还不太饿。”

老人笑了,露出稀疏的牙齿:“强子妈刚来的时候也不习惯,后来比我还爱吃呢。”

提到已故的妻子,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伤感。李强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背,用方言说了些什么,老人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夜晚,我和李强躺在土炕上,窑洞里的温度确实如他所说,凉爽舒适。但我却辗转难眠,一方面是陌生的环境,另一方面是炕的硬度让我不习惯。

“睡不着吗?”李强轻声问。

“有点想家。”我老实承认。虽然李强在身边,但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孤独。

“会习惯的。”他搂住我,“等爸身体好点了,我就带你去城里转转,见见我的朋友们。”

我点点头,靠在他怀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洒进来,在这片陌生的黄土地上,李强是我唯一的依靠。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鸡鸣声吵醒。李强已经起床,正在院子里和父亲聊天。我穿好衣服走出窑洞,被清晨的凉意激得打了个寒颤。

“睡得好吗?”李强问我,手里正在劈柴。

我点点头,虽然没说真话。李强的父亲在灶台前忙活,见我起来,招呼道:“来,喝点小米粥,暖胃。”

早餐简单却温暖:小米粥、咸菜和馒头。我确实吃得比昨晚舒心多了。

饭后,李强带我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东西。那是一个昏暗的小窑洞,货架上摆着有限的商品。店主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见到李强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

“这是强子吧?听说你带了个南方媳妇回来,就是这闺女吧?真水灵!”她说话像连珠炮一样快,我只能勉强听懂几个词。

李强笑着回应,买了一些日用品。妇女坚持送我一包当地的特产——杏仁,说我太瘦了,需要补补。

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她眯着眼打量了我好久,然后用方言问李强:“这就是你那湖南媳妇?”

李强点头。老奶奶突然用生硬的普通话对我说:“闺女,北方日子苦,能熬得住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坚定地回答:“能。”

老奶奶笑了,露出几乎没有牙齿的牙龈:“好,好,强子有眼光。”

走远后,李强告诉我,那是村里的老寿星,已经九十多岁了,经历过民国、抗战、饥荒,是村里的活历史。

下午,李强开始帮忙修缮窑洞。我则帮着打扫卫生,虽然动作笨拙,但李强的父亲还是很高兴。

“南方闺女就是爱干净。”老人赞许地说。

三天后的傍晚,李强说要带我去城里见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们。我既期待又紧张,期待认识李强的朋友,紧张于又要面对一群陌生人和听不懂的方言。

“他们都是粗人,但心眼实在,你别被吓着。”李强提前给我打预防针,但我看见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像是即将展示什么珍贵宝藏。

我穿上最朴素的衣服,跟着他坐上了去城里的三轮车。一路上,李强兴致勃勃地讲着他和这些兄弟的童年趣事:一起偷邻居家的枣子,一起在黄土坡上追逐,一起打架,一起追姑娘。

“王猛和刘建军是我最铁的兄弟,我们三个就像亲兄弟一样。”李强说,“后来我去了南方,联系就少了,但感情还在。”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县城。与村里相比,这里热闹多了,虽然不及长沙繁华,但也有不少楼房和商铺。李强带我走进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饭店,门面上写着“老王家饭馆”。

门帘一掀,浓烈的烟味和男人们粗犷的笑声扑面而来。包间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见我们进来,全都站了起来。

“强子!可算回来了!”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上前就给李强一个熊抱,那力道大得让我担心李强会被勒断气。

李强笑着拍拍那人的背,然后向我介绍:“这是王猛,我们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

王猛看起来三十五六岁,个子不高但很壮实,手臂上的肌肉绷紧了短袖衬衫。他脸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笑起来时疤痕扭曲,让他看起来既凶悍又豪爽。

“这是嫂子吧?真水灵!强子你好福气啊!”王猛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对我说,伸出手来要握手,又忽然缩回去在裤子上擦了擦,憨厚地笑了。他手掌粗糙,指节粗大,一看就是干惯了体力活的人。

另外几个人也陆续被介绍给我:瘦高个叫赵斌,是开出租的,手指被烟熏得焦黄;戴眼镜的叫周明,在小学当老师,说话文绉绉的;最角落里坐着一个沉默的男人,李强介绍说他叫刘建军,以前是卡车司机,现在自己做点小生意。

刘建军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起身也没有笑。他看起来比其他人年长几岁,脸上的皱纹像是被黄土高原的风沙雕刻出来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阴郁。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已经磨损,但很干净。

大家重新落座后,王猛大声招呼上菜。一道道北方特色菜被端上桌:羊肉系列、油泼面、凉皮、肉夹馍等等,丰盛得超乎想象。

“来,嫂子,尝尝我们陕北的特色!”王猛热情地给我夹菜,很快就堆满了我的碗。

男人们开始用方言交谈,我完全听不懂,只能低头吃菜。北方的菜咸而油腻,与湘菜的香辣截然不同。我努力吃着,不时礼貌地微笑点头,虽然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注意到刘建军几乎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喝酒,一杯接一杯,仿佛要把自己灌醉。他的眼神偶尔会飘向窗外,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忧伤。

李强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不时用普通话向我解释他们在聊什么,多是些童年趣事和近年来的变化。但从他偶尔停顿和闪烁其词的样子,我能感觉到他们还在聊些别的不愿让我知道的话题。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王猛的脸红通通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大。突然,他拍了拍刘建军的肩膀,说了句什么,语气似乎带着调侃。

刘建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生硬地回了一句。

王猛似乎被激怒了,声音提高了几分。李强急忙打圆场,但显然没什么效果。

我悄悄碰了碰李强的腿,小声问:“他们在吵什么?”

李强拍拍我的手,“没事,就是些陈年旧事。”

但显然不是“没事”。突然,王猛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倒去发出巨响。他指着刘建军的鼻子大骂,这次我勉强听懂了几个词:“兄弟”、“女人”、“不要脸”。

刘建军也缓缓站起来,他比王猛高半个头,虽然没王猛壮实,但气场更强。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什么,王猛突然抓起桌上的酒瓶砸在桌上,玻璃碎片四溅。

我吓得尖叫一声。在南方生活二十多年,我从未亲眼见过这样的场面。李强连忙把我拉到身后,用方言对那两人喊着什么。

但已经太晚了。王猛握着半截酒瓶向刘建军扑去,刘建军侧身躲过,反手一拳打在王猛脸上。其他人赶紧上前拉架,但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碗盘摔碎在地。

王猛的头撞在桌角,血立刻涌了出来,但他似乎毫无感觉,仍然疯狂地攻击刘建军。刘建军的额头也被划伤,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我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着李强的衣角。

最后是饭店老板带着几个人冲进来才把两人分开。王猛还在嘶吼着,血糊了满脸,看起来狰狞可怕。刘建军喘着粗气,眼神像要杀人。不久后,警车来了,我们所有人都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

在派出所里,我坐在长椅上瑟瑟发抖。李强一边安抚我,一边向警察解释情况。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回长沙,回到我熟悉的世界。这里的暴力与粗野让我恐惧不已。

做完笔录已是深夜,李强搂着我走在回临时租住处的路上。黄土高原的夜风凉爽了许多,但我仍然心有余悸。

“他们到底为什么打起来?”我终于问出口。

李强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是为了一段旧怨。王猛和刘建军曾经是好兄弟,比亲兄弟还铁。但后来刘建军的老婆...跟王猛好了。”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就刚才那个王猛?他看起来...”

“看起来像个粗人对吧?但他脑子灵光,特别会哄女人。刘建军的老婆叫小芳,长得挺俊俏,就是命不好。”李强深吸一口烟,慢慢讲起那段往事。

刘建军和王猛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偷邻居家的枣子,一起打架,一起追姑娘。刘建军性格强硬但仗义,王猛则圆滑机灵。两人互补,关系铁得能穿一条裤子。

刘建军二十五岁娶了小芳,王猛还是单身汉,经常去他们家吃饭。小芳温柔贤惠,对王猛也很好,谁都没想过会出什么事。

“后来刘建军开始跑长途运输,经常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李强吐着烟圈说,“他脾气暴,听说有时喝了酒会打老婆。有次小芳被打得住进了医院,王猛去照顾她,不知怎么的两人就好上了。”

我皱起眉头,“这也不能全怪王猛和小芳啊,家暴本来就不对。”

李强摇摇头,“问题是刘建军不知道小芳挨打的事被王猛知道了。后来有一次刘建军提前回家,正好撞见王猛和他老婆睡在一起。”

后果可想而知。刘建军当场要把王猛打死,是小芳死死拦着才让王猛逃了出去。第二天,王猛干脆带着小芳私奔了,去了外地生活。

“他们有三个孩子,两女一男。”李强说,“听说小儿子后来出意外死了,被工地上的水泥车淹没了。那之后小芳精神就有点不正常,王猛也变了很多。”

“那今天又是为什么吵起来?”

“王猛带小芳回来后,经过村里调解,赔了刘建军八万块钱,算是了结这事。但刘建军最近老是找王猛要钱,说八万不够赔他这些年的损失。他老娘快七十了,身体不好,三个孩子都要上学,确实困难。”

我心里一阵发凉。原来那场可怕的斗殴背后,藏着如此悲剧的故事。

回到临时租住的小屋,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窗外是北国的月光,清冷地洒在黄土高原上。我想起南方湿润的夜晚,想起湘江上的渔火,想起岳麓山下的家。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回家。

但转头看到身边熟睡的李强,他为了我在南方生活了八年,如今他父亲病重,我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泪水无声地滑落,我悄悄擦去,告诉自己必须坚强。

这就是北方,这就是黄土高原,这就是我将要面对的生活。爱与恨,情与仇,在这里都如同这片土地一样,**而强烈。

我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南方姑娘了。

北国的风沙已经开始打磨我的心,就像它打磨这片高原一样。

漫漫长夜,我睁着眼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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