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成长记 第19章 味觉赌局

巴黎地下三十层的“万味殿”穹顶缀满星芒石，每一颗都折射着不同颜色的光斑，像极了父亲实验室里那些被研磨成粉的香料。林小满站在第七号操作台前，左手腕的青铜戒硌得生疼——这是他昨夜从陈三指尸体旁捡回的半枚残戒，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仿佛在传递某种警告。

“各位参赛者，请将眼罩系紧。”机械女声在穹顶回荡，带着金属特有的冷硬，“本次挑战为‘百味盲辨’，需在一小时内辨别出一百种香料原材。错误超过三种者淘汰，全对者可获‘万味令’。”

林小满摸了摸眼罩的边缘。这是块黑丝绒材质的布，边缘绣着金线缠绕的龙蛇纹路——和“味宗”徽章如出一辙。他想起昨夜陈三指临死前的话：“他们要的不是你的人，是你的舌头。”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得他后颈发紧。

“开始！”

随着一声铜锣闷响，林小满眼前陷入彻底的黑暗。与此同时，操作台上亮起一百盏小灯，每盏灯下摆着一个青瓷碟，碟中盛着米粒大小的香料颗粒。空气里瞬间弥漫开复杂的香气：有清冽的柑橘皮、辛香的肉豆蔻、甜腻的蜂蜜，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父亲的笔记在他脑海中翻涌：“嗅觉是味觉的先导，先辨气，再生津。” 他伸出右手，指尖悬在第一个碟子上方三厘米处——这是母亲教的“悬嗅法”，避免直接接触污染源。

第一缕气息钻进鼻腔：冷冽中带着草木的苦香，像极了阿尔卑斯山巅的雪水混着松针。林小满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是迷迭香！他在巴黎的香料市场见过，商贩总说“迷迭香的魂在根，不在叶”。他刚要开口，突然想起什么，又凑近些。这次，他闻到了更细微的尾调：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熏味，像极了父亲实验室里被烧焦的香草。

“第一种：迷迭香，烟熏品种。”他报出名字，指尖轻轻点向碟子。

“正确。”裁判席传来苍老的男声，“编号7号，当前正确数1。”

第二种香料的气味更复杂：前调是柠檬的酸，中调浮出白花的甜，尾调却带着一丝辛辣。林小满皱起眉——这让他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瓶被标记为“S-37”的粉末。他伸手蘸了点，舌尖刚触到颗粒，瞳孔骤然收缩——是山椒！但普通的山椒只有麻，这种却带着金属般的回甘。

“是改良山椒？”他试探着开口，“用锡矿废水浸泡过的？”

“正确。”裁判的声音里多了丝赞许，“编号7号，当前正确数2。”

林小满的额头渗出细汗。他能感觉到，越往后，香料的种类越冷门。第三十七种时，他闻到了类似焚香的木质味，但尾调却带着海水的咸涩——这是沉香木混合了海带提取物？他想起陈三指教他的“五感联动”：“味觉不是孤立的，要联想着吃它的场景。” 沉香木常出现在日料店的炖煮锅中，用来提鲜海产；而海带的咸涩，像极了母亲煮的味噌汤……

“沉香木、海带。”他脱口而出。

“正确。”裁判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温度，“编号7号，当前正确数3。”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小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右臂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那是追杀时留下的隐患。但他的嗅觉却愈发敏锐，甚至能分辨出每种香料中混杂的微量杂质：比如第四十二种的肉桂里，掺了半粒碾碎的花椒壳；第八十九种的丁香，带着点橡胶的生涩味——这绝不是天然香料该有的。

“第九十七种。”裁判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剩余时间十分钟。”

林小满的指尖几乎要戳穿碟子边缘。他闻到的最后几种香料，气味都带着诡异的熟悉感：第九十九种的液体有铁锈味，和陈三指胸口绽开的血花，是同一种腥甜；第一百种的粉末有焦糊味，像极了父亲坠楼那晚，火海里飘来的味道。

“第九十九种：铁锈草汁。”他咬着牙说，“第一百种：焦香木炭粉。”

“正确！”裁判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编号7号，全对！”

黑暗骤然退去。林小满摘下眼罩，眼前一片模糊——长时间蒙眼让他的视网膜产生了灼烧感。他踉跄着扶住操作台，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右手腕的青铜戒烫得惊人，几乎要在皮肤上烙出印子。

“恭喜7号选手，获得本届‘万味令’！”裁判席上，白发苍苍的老者起身鼓掌。他是味宗的大长老，据说活了近百年，连周正坤都要尊称一声“师叔”。

林小满抬起头，正看见大长老身后的电子屏上，自己的名字正闪着刺目的红光——那是“全对”的标识。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却混杂着几声压抑的嗤笑。他顺着声音望去，角落里坐着个穿和服的男人，留着两撇仁丹胡，正是日本“味之神”事务所的大岛先生。

“有意思。”大岛先生端起茶盏，“从未见过这么年轻的‘全对者’。”他的目光扫过林小满腕间的青铜戒，“这戒指……倒像是‘味宗’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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