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其武安侯列传》。
武安侯田蚡权势鼎盛之时,即便是魏其侯窦婴这般尊贵的外戚且立有功劳,也对他无可奈何;灌夫如此强横刚猛、意气骄盛,也对他无可奈何;朝中大臣如内史等心内非议,也对他无可奈何;就连皇帝内心并不赞许他,也依然对他无可奈何。司马迁深恶痛绝那种足以颠倒是非的权势利禄,所以叙述这段往事时笔触如此沉痛。前文提到灌夫也掌握着武安侯的隐秘之事。后文又说灌夫被囚禁,于是未能告发武安侯的阴私。直到篇末才写出淮南王赠送金银财物一事,这正如画龙点睛之法,在即将收尾时点出最关键的一笔。
《韩长孺列传》。
壶遂、田仁都与司马迁交情深厚,所以叙述梁国、赵国诸位大臣的事迹多显得亲切有味。
《李将军列传》。
起初,李广的堂弟李蔡官运亨通,这里点明正是李广未能封侯的缘故。十几行文字中专写李广命运多舛,已让读者为之扼腕叹息。紧接着叙述他随卫青出击匈奴却被调往东道以致迷路误期之事,更觉悲壮之情淋漓酣畅。倘若将随卫青出塞之事置于前文叙述,而将堂弟李蔡这段议论放在后面,便失去了这般沉郁雄浑的笔力。由此可知,叙述次序的先后安排、材料剪裁的详略取舍,实为文章家最为紧要的法则。
《匈奴列传》赞:“孔氏着《春秋》,隐桓之间则章,至定哀之际则微,为其切当世之文,而罔褒忌讳之辞也。”
司马迁叙述汉武帝时期的事情,故意写得不详尽不切实,所以在这篇赞语的开头就引用这几句话来说明缘由。
《卫将军骠骑列传》。
卫青与霍去病的合传,文章笔法实则偏向卫青而贬抑霍去病;正如魏其侯与武安侯的合传,实际偏袒窦婴而贬低田蚡。叙述卫青封侯之事,字里行间已暗含讽刺之意。写到霍去病时,讽刺的意味更加深刻。句子里藏着筋骨,字眼中透着锋芒。由此可知,文章必须带有一种峻急不平的气势,才能称得上佳作。
《平津侯主父列传》。
公孙弘本是贤良的丞相,然而太史公却屡次非难讽刺他。这是因为司马迁内心偏爱汲黯与董仲舒,既然衷心钦佩他们,连郭解、主父偃这类人物也深为赞许,便不能不厌恶公孙弘了。
《南越尉陀列传》:“自尉佗初王,后五世九十三岁而国亡焉。”
五代传国九十三年,南越必然有清明的政治。赵光、赵定、居翁等人归附汉朝,本应有具体事迹可载。但这些都省略不写,这是将他人会详述的内容从略处理。而对太后的**行为,宴饮时的座次安排,却写得细致入微,这是将他人会略写的内容详加记载。由此可知,记叙类的文章,应当讲究剪裁取舍的方法。
《东越列传》。
庄助调动郡**队,不采纳田蚡意见,杨仆、韩说等人分三路进军,以及居股、多军等人受封侯爵,这些史实都足以彰显汉武帝的英明气度与非凡才略,只是没有在篇末的赞语中特意点明而已。
《朝鲜列传》。
事件头绪繁多,但叙述次序清楚明白,这正是柳宗元所称赞的司马迁文笔简洁的特点。
《西南夷列传》。
平定西南夷和南夷两地,设置七个郡,叙述其开发先后顺序,最为清晰有条理。
《司马相如列传》。
赞。
《汉书》原文在“春秋”二字之前有“司马迁称”四个字,大概从“春秋推见至隐”一句开始,到“风谏”一句为止,这分明是司马迁的言论。而从“靡丽之赋”一句开始,到“不已亏乎”为止,则是扬雄的言论。后世的人错误地将《汉书》的论赞部分混杂进了《史记》正文里,如果认为太史公会引用扬雄的话,那么文意就解释不通了。
《淮南衡山列传》。
伍被既已谋划迁徙百姓到朔方,以此来使百姓怨恨朝廷。又建议兴办诏狱逮捕诸侯国的太子和宠臣,以此来使诸侯怨恨朝廷。那么他替淮南王策划反叛的计算,也称得上十分深远周密了。在此之前他那些称引汉朝美政的雅正言辞,恐怕不能全都相信。太史公一向厌恶丞相公孙弘和廷尉张汤,所以有意为伍被开脱罪名,或许在叙述中不无夸大修饰的成分。
《循吏列传》。
所谓循吏,不过是能确立法度、贯彻政令,懂得抓住根本大局而已。后世所称道的循吏,却只推崇仁慈宽厚,甚至将那些仅有些许小恩小惠之人当作循吏,这与太史公写作此传的本意实不相合。
《汲郑列传》。
《汲黯传》中处处将公孙弘、张汤与汲黯相互对照评论,这正体现了太史公平生好恶之所系。景帝、武帝时期的人才评价,可以以此传作为重要线索。
《儒林列传》。
太史公最不满意公孙宏,多次对他进行讽刺。此篇收录公孙宏那些写入教育考核政令的奏疏,便写道:“我读到这项政令,总不禁放下书册叹息”;写到辕固生,则说“公孙宏畏惧地斜视辕固”;写到董仲舒,则说“公孙宏迎合世俗而执掌大权”;写到胡母生,则说“公孙宏也多少受业于他”。大抵当时凭借经术做到卿相高位的,只有公孙宏一人,太史公既轻视他的学问,又鄙夷他的品行,所以个人不平之气时时在笔端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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