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烬正欲盘膝调息,一道既熟悉又透着诡异缥缈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崖边传来,轻得像风却又钻人心魄:“墨烬。”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如遭惊雷劈中,浑身血液都似瞬间凝固。这个声音,他刻在骨血里整整五十余年——是他的师尊,顾染清!
墨烬挣扎着撑起身,脚步踉跄地转过身,目光如磁石般死死锁定崖边的身影。
崖边立着一名黑衣女子,身姿窈窕如松,雪白长发垂落腰际,手中握着那柄他再熟悉不过的蚀骨鞭,分明是他朝思暮想的顾染清。只是她背对着炽烈的阳光,身形蒙在一层光晕里,面容模糊难辨,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虚幻。
“师、师尊……”墨烬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眶瞬间泛红,五十多年的思念、担忧、颠沛寻觅,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尽数奔涌。他不顾体内残留的剧痛,快步朝崖边走去,步伐虽虚浮踉跄,却没有半分停顿,“师尊,真的是你吗?我找了你五十多年,整整五十多年!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顾染清缓缓转过身,阳光恰好洒落在她的脸上——依旧是记忆中那般清丽绝尘,眉眼温柔如旧,银瞳亮得似月下寒星,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与五十多年前离别时的模样,分毫不差。
“墨烬,我在。”她轻声开口,声音温柔得能化出水来,像从前无数次在魔宫教他修炼时那般。
墨烬心中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脚步愈发急促,伸出双手便想将她拥入怀中,哽咽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与狂喜:“师尊,这些年你到底在哪?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些年我闯过多少死境,经历多少次九死一生,支撑我的,就是要找到你啊……”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顾染清衣袖的刹那,变故陡生!
顾染清眼中的温柔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与滔天恨意。她手中的蚀骨鞭骤然扭曲变形,化作一柄漆黑长剑,剑身泛着森寒的幽光,毫无征兆地狠狠刺向墨烬的胸口!
“噗——!”
长剑应声贯穿胸膛,滚烫的黑色血液顺着剑刃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开出狰狞的血花。墨烬的动作猛地僵住,伸出的双手定格在半空,双眼瞪得滚圆,脸上的狂喜与思念瞬间被极致的震惊与痛苦撕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师、师尊……你……”
他低头看向胸口的剑,又猛地抬眼看向顾染清,这一次终于看清了那藏在温柔假面下的诡异——她的额头爬满了细密的黑色魔纹,周身萦绕着浓郁而邪恶的魔气,哪里还是记忆中那清冷温润、护他周全的师尊?
“为何?”顾染清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怨毒,眼中布满猩红血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墨烬,为何你不能早点来救我?为何?!当年我被青云宗擒住,受尽酷刑折磨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知道那柄青云宗的剑,是怎么一寸寸刺穿我心脏的吗?!”
她手腕猛地一拧,长剑在墨烬胸口狠狠搅动,同时一股狂暴的魔气顺着剑刃涌入他的体内,如贪婪的毒蛇般疯狂啃噬着他的经脉与丹田。
“啊——!”
墨烬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体内的魔元瞬间被搅得大乱,经脉像是被烈火灼烧、被寒冰撕裂,剧痛钻心。可比起肉身的创伤,心口的疼痛更甚千万倍——眼前这人,是他最敬重、最牵挂的师尊,却亲手将剑刺入他的要害,眼底的恨意那样真切。
“不……不是的,师尊,不是这样的……”墨烬艰难地张了张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当年我被云芷桉暗算,打入了滞神界,被困了三十多年……我一出滞神界,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我真的想救你……”
“狡辩!”顾染清厉声呵斥,恨意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你就是不在乎我!若是真的在意,怎会迟到这么久?我早就死了!被李可欣亲手杀死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手中的剑再用几分力,剑刃几乎要彻底贯穿他的心脏。
墨烬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体内的魔气愈发狂暴,可脑海中却不断闪回过往的片段——魔宫的石台上,师尊温柔地为他整理褶皱的衣袍;他修炼走火入魔时,师尊不顾损耗残存仙骨强行渡入灵力纠正法门;云游那日,师尊将霜陨剑递到他手中,轻声叮嘱“这是为师为你寻来的霜陨剑,你性子太急,万事小心,早些归来”。
“不对……”墨烬猛地闭上眼,凭着最后一丝清明强行稳住心神,再睁开时,眼中已褪去迷茫,只剩锐利的冷光,“你不是师尊!师尊从来不会连名带姓叫我,更不会用剑伤我!你绝不是她!”
电光火石间,他骤然醒悟——这是心魔劫!眼前的一切,全是心魔借着他对师尊的思念与愧疚,幻化出的残酷幻象!
“哈哈哈!”心魔幻化的顾染清突然爆发出癫狂的大笑,面容开始扭曲变形,额头的魔纹愈发浓重,“没想到你竟能看穿!墨烬,你最大的弱点就是顾染清!只要攥住这一点,我就能彻底吞噬你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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