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垣都城内,守垣司总部的灯火通明,与城外蚀妖逼近的阴影形成鲜明对比。而在距垣都三十里外的一处隐秘山谷中,一场更为隐秘的会面正在进行。
山谷深处,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内,几道黑影静立。庙中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如同蛰伏的怪兽。
“主上,守垣司主力已分派各地,垣都防御空虚,正是行动良机。”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寂静,说话者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
被称作“主上”的男子背对众人,站在破损的神像前。他身着暗紫色长袍,银线绣着诡异的昙花花纹,长发如墨披散,身姿挺拔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孤寂与危险。
正是幽昙。
“苍溟不是易与之辈,即便主力外出,垣都也定有后手。”幽昙的声音平静优雅,却带着冰冷的质感,仿佛能冻结空气,“更何况,那位‘龙心’之女,已非吴下阿蒙。”
“据探子回报,青珞虽能力渐长,但实战经验尚浅,且心性软弱,易受情感牵绊。”另一人接口道,声音尖锐如刀刮铁器,“我们已成功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只待主上号令。”
幽昙缓缓转身,烛光映照出他半张脸——俊美得近乎妖异,皮肤苍白如纸,一双深紫色的眼眸深邃如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而另半张脸则隐在阴影中,更添神秘。
“眼线?”幽昙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们以为,凭借几个被操控的傀儡,就能骗过苍溟的耳目,接近那个能与龙脉共鸣的女孩?”
众人噤声,不敢接话。
幽昙踱步至破旧的窗前,望向垣都方向。尽管相隔三十里,他仍能感受到那座城市下方龙脉的波动——紊乱、哀鸣,如同被病痛折磨的巨兽。
而在这片混乱中,有一处异常纯净的光点,如同浊流中的清泉,格外醒目。
青珞。或者说,她身上那块古玉璜璜所散发的气息。
“蚀妖潮只是幌子。”幽昙突然道,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要的不是垣都的毁灭,而是‘钥匙’。”
“主上是指...龙脉之心的传承?”黑袍人小心翼翼地问。
幽昙没有直接回答,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时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千年之前,初代守垣司以牺牲自我为代价,将‘蚀’之源封印于龙脉核心,并以‘月华之钥’——也就是青珞手中的玉璜璜——作为封印之锁。”幽昙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如今封印渐弱,蚀将再临。而唯一能彻底解开封印,或加强封印的,只有那把‘钥匙’的持有者。”
“所以青珞她...”
“她是变数。”幽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若为她所用,她可重固封印,延续这个污秽世界的寿命;若为我所得...”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朵由暗影凝聚的昙花悄然绽放,又瞬息凋零,“我便能以她的力量为引,彻底释放蚀之源,净化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
庙内一片死寂,唯有烛火噼啪作响。众部下虽早知幽昙计划宏大,但亲耳听到“释放蚀之源”的目标,仍感到不寒而栗。
“但青珞受到守垣司严密保护,特别是苍溟几乎寸步不离垣都,我们难以得手。”尖锐声音的手下提出实际困难。
幽昙轻轻摇头,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苍溟?他如今已是困兽之斗,既要维持各地防线,又要保护那女孩,心力交瘁。至于其他星枢...”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赤炎远在北境,自身难保;青岚深陷西境瘟疫,分身乏术;羽商...呵,他倒是个人才,可惜太过聪明,反而容易作茧自缚。”
“那墨尘和重岳呢?他们仍在垣都附近。”
“墨尘痴迷技艺,不问世事,只要不触及他的工坊,他不会插手。”幽昙淡淡道,“至于重岳...这位王爷心中,皇权稳固远重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必要时,他甚至会乐于见到青珞‘意外’消失,以免她落入守垣司手中,增强苍溟的实力。”
分析精准而冷酷,将守垣司内部的矛盾和弱点暴露无遗。
“所以主上已有计划?”
幽昙转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一个始终沉默的身影上。那人站在最暗的角落,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影魅,”幽昙唤道,“你亲自去一趟垣都。不必急于动手,先确认一下我们的小朋友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特别。”
角落里的影子微微一动,传来一个几乎难以分辨男女的中性声音:“遵命。”
“记住,你的任务是观察和试探,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身份。”幽昙嘱咐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谨慎,“那女孩身边有只小兽,颇为敏感,莫要打草惊蛇。”
“明白。”被称作影魅的身影微微一礼,随即如烟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幽昙再次转向窗外,黎明将至,东方已现出微光,但他周围的阴影却愈发浓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