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瞳断玉 第59章 荒原沙匪刀如麻

西行的路途，远比想象中更为艰苦。离开古庙所在的山区后，地貌逐渐变得荒凉。郁郁葱葱的林木被低矮的灌木和耐旱的棘草取代，脚下的土地也从湿润的泥土变成了干燥的沙砾。天空显得格外高远，烈日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燥热的气息。这里已是翡翠大陆东部边缘的荒原地带，人烟稀少，资源匮乏。

林枫三人沿着地图上标示的、几乎被风沙掩埋的古老商道痕迹，艰难前行。薇儿的身体虽然暂时稳定，但长途跋涉对她仍是巨大的负担。林枫不得不时常停下，让她休息，并用所剩不多的水小心滋润她干裂的嘴唇。铁山如同不知疲倦的骆驼，不仅背负着大部分行囊，还时刻警惕着四周。他那源自蛮玉部落的直觉，在这片空旷之地似乎更加敏锐。

“林兄弟，这地方鸟不拉屎，但俺总觉得不太平。”铁山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沙尘，瓮声瓮气地说道，目光扫过远处那些被风蚀成的奇形怪状的土丘，“太安静了，连只沙鼠都少见。”

林枫点了点头，他的精神力经过古庙传承的锤炼后，感知范围扩大了不少，同样察觉到一种潜藏在寂静下的躁动不安。荒原之上，并非真的死寂，而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带着煞气的窥视感，如同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暴起发难。

“是沙匪。”林枫低声道，语气肯定。在石叶城时，他就听过往来商旅谈起荒原沙匪的凶残。他们来去如风，熟悉地形，劫掠商队，杀人越货，甚至连小型的宗门队伍都敢袭击。这片看似无主的荒原，实际上是他们的狩猎场。

“沙匪？”薇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惧色，下意识地靠近了林枫。

“别怕，”林枫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我们有准备。铁山兄弟，注意那些风蚀丘的背面和沙沟，那里容易藏人。”

铁山握紧了手中的粗木棍，眼神变得如同猎鹰般锐利：“嗯！让他们来试试俺的棍子硬不硬！”

三人更加小心，尽量选择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行走，速度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气氛变得凝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吹过沙砾发出的簌簌声，更添几分肃杀。

果然，在日头偏西，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之时，危机降临了。

没有任何预兆，只听一阵尖锐的唿哨声划破荒原的寂静！紧接着，从侧面一座巨大的风蚀丘后，猛地冲出一群骑乘着一种低矮但速度极快的“沙驼兽”的悍匪！

人数约有二三十人，个个身穿脏污的皮甲，头裹布巾，脸上带着风沙雕刻出的粗犷和凶狠。他们手中挥舞着雪亮的弯刀、沉重的铁斧，或是带着倒钩的绳索，口中发出怪异的嚎叫，如同狼群般呈扇形包抄过来，瞬间就切断了林枫三人的退路。

“哈哈哈！肥羊！没想到这鬼天气还能开张！”为首的一个独眼壮汉，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骑在最高大的沙驼兽上，狂笑着，独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芒。他的目光扫过林枫三人，尤其在面容清秀、虽经风霜却难掩丽质的薇儿身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一丝淫邪之色。

“把值钱的东西，还有那个小娘们留下！老子可以考虑给你们个痛快！”独眼头领用弯刀指着林枫，语气嚣张跋扈。他看得出林枫是领头的，但气息似乎并不强（林枫刻意收敛了），而那个大块头的蛮子虽然看起来唬人，但在荒原上，他们人多势众，又有沙驼兽之利，根本不足为惧。

铁山怒吼一声，就要上前拼命，却被林枫一把拉住。

林枫上前一步，将薇儿护在身后，面色平静地看着独眼头领，心中却在飞速盘算。硬拼绝非上策，对方人多，而且显然擅长合击之术。必须智取，或者……擒贼先擒王！

“各位好汉，我们只是路过，身上并无多少财物。这几块劣玉，还请行个方便。”林枫从怀中掏出几块品质最差、几乎不含灵气的普通玉石，这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买路财”。他试图表现出谦卑和畏惧，麻痹对方。

独眼头领瞥了一眼那几块劣玉，嗤笑一声：“打发叫花子呢？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普通人。还有那妞儿……嘿嘿，老子好久没开荤了！兄弟们，上！男的宰了，女的带走！”

话音未落，几名沙匪已经迫不及待地催动沙驼兽，挥舞着兵器冲了上来！刀光闪烁，带着腥风，直劈林枫和铁山！

“铁山！护住薇儿！”林枫低喝一声，眼中寒光一闪，不再隐藏。他脚下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滑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劈来的弯刀。同时，他手腕一翻，一柄在石叶城打造的普通精钢短剑已握在手中——赤霄剑太过显眼，早已用布包裹起来背在身后。

他没有动用混沌灵瞳，也没有施展强大的玉技，那样消耗太大，且容易暴露底牌。他依靠的是石老传授的基础身法、剑术，以及那份增强后的精神力感知！

在精神力的辅助下，沙匪们看似迅疾的动作，在他眼中仿佛放慢了一丝，轨迹也更加清晰。他如同穿花蝴蝶，在刀光斧影中穿梭，短剑或刺或点，精准地格挡、卸力，偶尔反击，专攻沙驼兽的关节或是沙匪防护薄弱之处。

“噗嗤！”一声轻响，一名沙匪的手腕被短剑划破，弯刀脱手。另一名沙匪的沙驼兽前腿被点中，哀嚎着跪倒在地，将背上的匪徒甩飞出去。

林枫的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一丝多余，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这得益于他多年来在石叶城底层摸爬滚打的实战经验，以及石老对他基本功的严格要求。

另一边，铁山更是勇不可挡。他怒吼着，将那根粗大的木棍舞得虎虎生风，如同门板一般。他不懂什么精妙招式，纯粹是蛮力的极致运用。一个沙匪挥斧砍来，铁山不闪不避，一棍横扫过去！

“铛！”一声巨响，那沙匪连人带斧被砸得倒飞出去，口喷鲜血，眼看是不活了。铁山的力量，足以开碑裂石，这些沙匪虽然凶悍，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如同磐石般守在薇儿身前，凡是靠近的沙匪，无不被他的巨力震退或击飞。薇儿紧张地躲在铁山宽阔的背影后，小脸煞白，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强，她紧紧攥着哥哥给她防身用的一把小匕首。

独眼头领见手下转眼间就折损了好几个，而目标中的“软柿子”竟然如此扎手，那个蛮子更是勇猛得像头凶兽，顿时又惊又怒。

“妈的！点子扎手！结阵！用‘沙陷术’困住那个蛮子！先宰了那个小子！”独眼头领厉声喝道，显然战斗经验丰富，立刻改变了策略。

听到命令，沙匪们迅速变换阵型，不再盲目冲杀。其中几个看似小头目的人，从怀中掏出一些刻画着符文的骨片或劣质玉符，口中念念有词，猛地拍向地面！

顿时，铁山和薇儿周围的沙地一阵蠕动，仿佛变成了流沙，双脚开始下陷！同时，另外七八个沙匪则配合默契地围向林枫，刀光织成一片死亡之网，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铁山！薇儿！”林枫心中一紧。沙陷术虽然粗浅，但猝不及防下确实能限制行动。铁山力量虽大，但灵活性不足，一旦被困住，就成了活靶子！而薇儿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危急关头，林枫不再保留！他眼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精神力高度集中，瞬间锁定了那几个正在维持沙陷术的沙匪小头目！

“破！”

他心中低喝，一股凝练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尖针，悄无声息地刺向那几人的脑海！

这正是古庙传承中关于精神力运用的粗浅法门之一！虽然还不成熟，威力有限，但用于干扰这种需要集中精神施展的粗浅法术，却是恰到好处！

“啊！”

那几个小头目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剧痛传来，念诵的咒语顿时中断，与脚下符文的联系也被切断。刚刚成型的沙陷术瞬间失效，沙地恢复了坚硬。

铁山感觉脚下一实，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战斗本能让他立刻抓住机会，怒吼一声，猛地从浅坑中跃出，如同猛虎出闸，抡起木棍就砸向最近的一个沙匪！

而林枫这边，在发出精神冲击的瞬间，身体也动了。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抓住对方因阵法突变而产生的一丝慌乱，短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了一名沙匪的咽喉！

接着，他身形连闪，借助精神感知预判对手的动作，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专攻要害。短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毒蛇吐信，时而如灵雀穿林。围攻他的沙匪，竟然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又倒下了三人！

独眼头领看得目瞪口呆，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这小子太邪门了！身法诡异，剑术刁钻，更可怕的是，刚才沙陷术的莫名失效，绝对和他有关！这是什么手段？

“撤！快撤！”独眼头领终于怕了，意识到今天踢到了铁板，保命要紧，调转沙驼兽头就想跑。

“想走？晚了！”

林枫岂能放虎归山？他脚下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目标直指独眼头领！同时，他再次凝聚精神力，这次不是分散攻击，而是集中起来，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向独眼头领的后脑！

独眼头领只觉得脑后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差点从沙驼兽上栽下去。就这么一耽搁，林枫已经追至身后，短剑带着冰冷的寒光，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让你的人住手！”林枫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感受到脖颈上传来的刺痛和死亡的气息，独眼头领魂飞魄散，连忙嘶声喊道：“住手！都他妈给老子住手！”

剩下的十来个沙匪见头领被擒，顿时慌了神，纷纷停了下来，惊恐地看着林枫。

铁山趁机又放倒了两个反应慢的，这才提着滴血的木棍，护着薇儿走到林枫身边。

战斗暂时停止，荒原上只剩下风沙声和伤者的呻吟。夕阳将三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金色的沙地上，如同三尊战神。

林枫看着面如土色的独眼头领，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更加沉重。这荒原的第一道关卡，他们算是闯过了，但手段尽出，也暴露了不少能力。前路，只怕会更加艰难。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林枫盯着独眼头领的独眼，短剑微微用力，一丝鲜血顺着剑刃滑落，“比如，这片荒原的规矩，以及……你们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接到过什么特别的‘悬赏’？”

他需要信息，关于追兵的信息，关于前路的信息。这些沙匪，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荒原沙匪刀如麻，但比刀更锋利的，是生存的智慧和掌控局面的能力。林枫，正在这条充满荆棘的西行路上，飞速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