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平安京当晴明那几年 第180章 心象回响，千年的悲鸣

月读尊那充满疲惫与绝望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着“梦引”方舟上的每一个人。那不是攻击，却比任何攻击都更具穿透力，直指内心最深处的软弱与彷徨。

“闭嘴！少在那里无病呻吟！”酒吞童子第一个怒吼出声，猩红的眼眸中燃烧着暴戾的火焰，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驱散那令人不适的绝望感，“什么狗屁安宁！不过是懦夫的逃避！看看因为你的‘安宁’，外面都变成了什么鬼样子！本大爷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把烂摊子丢给别人的混蛋！”

他的怒吼在这片“虚无之海”中激不起任何涟漪，但那团“真月”灵光却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被这直白的斥责触动。

晴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朗声道：“月读尊阁下！天照大御神从未放弃您！她冒着风险分神降临，只为给我们争取一线生机！还有辉夜姬阁下，她仍在您心象的角落，守护着最后一片净土，等待着您的回归！您难道要辜负她们吗？”

“辉夜……姐姐……”月读的意念中泛起一丝微弱的波澜，那团灵光的光芒似乎亮了一瞬，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淹没，“守护……等待……太累了……永恒的夜……无尽的职责……世人的**……污秽的现实……一切都……毫无意义……”

随着他的低语，周围的“虚无”开始翻涌，不再是静止的吞噬，而是演化出种种景象：

那是高天原永恒的寂静与冰冷，神明们漠然注视下界，秩序井然却毫无生气；那是人类夜空中无尽的祈愿与贪婪的梦境，如同污浊的潮水，不断冲击着月亮的清净；那是目睹亲近之人（或许包括曾经的友神或重要之人）在时光中陨落、变质，带来的刻骨孤独与失望；那是面对世界固有的“恶”与“污秽”，自身净化之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的无力感……

千年，万年，作为执掌夜晚与梦境的神明，他见证了太多光明背后的阴影，承载了太多负面情绪的侵蚀。这份重担，最终压垮了他对“存在”本身的意义认同。

原来如此……月读的堕落并非一朝一夕，是漫长神生中积累的疲惫和失望的总爆发。他对‘意义’本身产生了怀疑，所以才会被‘虚无’侵蚀。

“并非毫无意义！”晴明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指向方舟核心处，那仍在燃烧自己、对抗“虚无”的神乐意念，“您看！即便是在这片否定一切的‘虚无’中，依然有存在为了守护而奋战！神乐，她为了守护珍视之人，甘愿以身化界，甚至此刻仍在燃烧本源为您开辟道路！她的存在，没有意义吗？”

神乐所化的透明壁障似乎感应到晴明的话语，光芒再次一盛，将那试图反扑的“虚无”稍稍逼退。

“还有他们！”晴明又指向酒吞、茨木、寻香行，以及远在森罗庭的玉藻前、御馔津、博雅等人，“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珍视的同伴、乃至这个世界微弱的希望，他们明知前路九死一生，依旧义无反顾！他们的挣扎与牺牲，没有意义吗？”

酒吞冷哼一声，算是默认。茨木童子则吼道：“吾等存在，即为意义！何须向你这堕落之神证明！”

寻香行轻轻挥动熏香炉，一缕蕴含着“美好记忆”与“温暖情感”的香气，如同涓涓细流，尝试着穿透浓郁的“虚无”，飘向那团“真月”灵光。“月读尊阁下，您可还记得……竹林间流淌的清泉辉光？孩童梦中纯真的笑颜？恋人月下真挚的誓言？这些……难道不也是您曾守护过的、‘真实’的一部分吗？”

那缕微弱的香气，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月读尊麻木的心海中，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灵光再次闪烁，一些破碎的、美好的画面开始与那些绝望的景象交织——静谧月宫的一角，辉夜姬捧着新采的竹露；某个平凡人类的梦境中，一家人围坐的温馨；甚至……很久很久以前，与姐姐天照并肩立于高天原，俯瞰云海时，那片刻的宁静与羁绊……

“意义……并非源于永恒与完美，而是源于此刻的选择与守护。”晴明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力量，“现实或许污秽，夜晚或许孤寂，但正因为有黑暗，星光才显得璀璨！正因为有绝望，希望才愈发珍贵！您选择了拥抱‘虚无’，是对这一切的否定，是对那些依旧相信光明、依旧在黑暗中前行者的背叛！”

“闭嘴！凡人！你懂什么！”月读尊的意念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那团灵光剧烈闪烁，周围的“虚无锁链”也疯狂舞动，显露出其内心被戳痛的混乱与挣扎，“永恒的孤寂……无尽的污秽……你们短暂的生命又如何能理解神明的痛苦！拥抱‘无’……是解脱……是最终的答案！”

“那不是答案！那是投降！”晴明毫不退让，周身灵力澎湃，与方舟、与神乐的力量共鸣，“真正的答案，是即使知晓黑暗永存，依旧选择点燃灯火！是即使背负无尽孤独，依旧不忘最初的守护！月读尊！看看您内心深处！那里真的只剩下‘无’了吗？辉夜姬的泪水，天照大神的不弃，还有这些您曾守护过的、渺小却真实的‘光’……它们，难道不曾在你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吗？！”

“啊——！！！”

月读尊发出了一声痛苦至极的嘶鸣！那团“真月”灵光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不再是微弱的闪烁，而是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全力迸发！缠绕其上的“虚无锁链”在这光芒下发出了刺耳的崩裂声！

他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在这一刻被晴明的话语彻底引爆！千年积累的绝望与对“存在”意义的质疑，与那些被深埋的美好记忆、未尽的责任、以及来自姐姐和“造物”的眷恋，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冲突！

整个“虚无之海”都因为这核心的剧变而沸腾、震荡！神乐所化的壁障压力骤增，光芒再次剧烈闪烁，显然已快到极限！

“就是现在！”玉藻前疾呼，“他的意志正在激烈对抗！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有人进入他的灵光核心，帮助他压制‘虚无’，唤醒真正的意志！”

进入月读尊的灵光核心？那意味着要将自身的意识完全投入那片神明的意识战场，其凶险程度，远超**层面的任何战斗！

要进入boSS的精神世界进行最终决战了吗？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我去。”晴明毫不犹豫。这里只有他，作为与神乐羁绊最深、也最擅长精神力与结界术的阴阳师，是最合适的人选。

“阴阳师！”酒吞童子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啧了一声，“别死在里面了，不然本大爷瞧不起你！”

茨木童子重重哼了一声，算是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寻香行点头：“吾会以香守护你的意识，尽可能为你指引方向。”

玉藻前：“方舟和外部交给吾，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超过时限，神乐的力量耗尽，方舟会被‘虚无’吞噬，你的意识也将永远迷失。”

晴明郑重颔首，不再多言。他盘膝坐于方舟核心，双手结印，将自身意识脱离肉身，化作一道纯净的灵光，在寻香行香气丝线的引导下，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正在剧烈冲突、光芒与黑暗交织的——“真月”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