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毒妃从下堂妃到首席法医 第63章 贡院悬尸

大理寺正堂，气氛庄重而压抑。

寺卿崔衍之，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目光锐利如鹰的老者，端坐于上首主位。他身着深紫色三品官服，并未因陆清然的到来而有丝毫动容，只是用那双阅尽世情的眼睛，平静地审视着她。两侧分别坐着几位少卿、丞、主簿等高级官员，顾临风位列其中。他们的目光各异，有好奇，有审视，亦有如刘主事之流毫不掩饰的冷眼。

陆清然依礼拜见，不卑不亢。崔衍之并未多言，只例行公事般询问了几句，强调了寺内规矩，并明确表示，大理寺看重的是真才实学，望她好自为之，莫要辜负顾少卿的举荐和朝廷的破格任用。言语间，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居于上位者的疏离与威压。

就在这略显沉闷的见面即将结束时，一阵急促慌乱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正堂的肃静。

一名身着青色低级官服的书吏，几乎是连滚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额头布满冷汗，也顾不得礼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语无伦次地高喊：

“大、大人！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满堂皆寂，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这名失态的书吏身上。

崔衍之眉头猛地一皱，沉声道：“慌什么！成何体统！慢慢说，何事惊慌？”

那书吏喘着粗气，手指着门外方向，眼中充满了恐惧：“是、是贡院！贡院门外……悬、悬挂着一具尸体！是、是赴考的学子打扮！”

“什么？！”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在整个正堂炸响！

所有官员，包括崔衍之在内，脸色瞬间剧变！

贡院！那是科举取士的神圣之地，是国家选拔栋梁之才的殿堂！科举在即，天下学子汇聚京师，在这个节骨眼上，竟有学子被悬挂于贡院门外？！

这已不仅仅是一桩凶杀案，这是对朝廷威严的**挑衅！是对科举制度的公然亵渎！是足以震动朝野、引发士林哗然、甚至影响政局稳定的惊天大案！

崔衍之“霍”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之前的平静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震怒与凝重。他厉声问道：“何时发现？现场情况如何？可曾惊动旁人？”

“就、就在方才！天刚蒙蒙亮，贡院值守的差役开门洒扫时发现的……尸体就挂在正门牌匾之下！已经、已经引起骚动了，不少早起的学子和平民都看到了，消息怕是……怕是捂不住了！”书吏的声音带着哭腔。

“混账！”崔衍之一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自压下翻涌的气血，目光如电，扫过堂下众官。

“顾少卿！”

“下官在！”顾临风立刻出列，脸色同样凝重无比。

“你即刻带人，封锁现场！所有大理寺能用的人手，全部调往贡院！刑部、京兆尹那边，本官自会协调！在你到达之前，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更不许任何人触碰尸体！”崔衍之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下官领命！”顾临风拱手，转身便要带人出发。

“等等！”崔衍之的目光，倏地转向了站在堂下，同样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眸光微凝的陆清然身上。

此刻，她那一身靛青官袍，在满堂惊慌失措的官员中，显得格外沉静。

“陆顾问，”崔衍之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力，“你既领朝廷俸禄，享顾问之权，此等重案，正需你之所长。你随顾少卿一同前往，协助勘验！”

这道命令，让堂内不少官员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让一个女子，一个初来乍到、争议缠身的顾问，去勘验如此敏感、如此重大的案件现场？崔寺卿此举，是病急乱投医，还是真的对她抱有期望？

刘主事之流更是面露讥诮，似乎已经预见到陆清然在面对如此惨烈现场时的无能或失态。

陆清然却没有任何犹豫，她上前一步，迎向崔衍之审视的目光，平静地拱手：“下官遵命。”

她的冷静，在这种慌乱的环境下，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反差。

“去吧！”崔衍之挥袖，“陛下此刻想必已然知晓，圣旨片刻即至！此案，必须尽快侦破！否则，我大理寺上下，难辞其咎！”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顾临风与陆清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意。两人不再多言，立刻转身，快步冲出正堂。

大理寺内瞬间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官吏差役奔走传令，甲胄碰撞声、急促的脚步声、压抑的命令声交织在一起，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当陆清然跟着顾临风，在一队精锐衙役的护卫下，快步穿过庭院，走向大门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些原本充满质疑和恶意的目光，此刻都变得复杂起来。有担忧，有审视，更多的，是一种等着看笑话的冷漠。

贡院悬尸……学子之死……

陆清然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将怀中那枚刻有神秘图腾的金属纽扣的存在感压入心底。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而且一来，便是如此石破天惊。

这不是后宅争斗，不是市井命案，而是直接牵扯到国家抡才大典、朝堂稳定的漩涡中心。她每一步都必须走得极其小心，她的每一个判断，都可能被无数双眼睛放大、曲解，甚至成为攻讦的借口。

然而，在那沉重的压力之下，一种久违的、属于法医的职业本能，也在悄然苏醒。真相，无论被多少迷雾和利益包裹，都等待着被揭开。

她调整了一下官袍的领口，抚平了獬豸半臂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马车在京城街道上疾驰，向着那座象征着无数读书人梦想与荣耀，此刻却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贡院，飞驰而去。车外，关于贡院悬尸的流言，想必已如野火般，开始在这座巨大的都城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