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毒妃从下堂妃到首席法医 第189章 殿内惊魂

晨钟敲响，肃穆的声浪穿透重重宫墙。今日的勤政殿，气氛比往日更显凝滞。鎏金柱础映着初升的日光，御座之下，内阁辅臣、六部尚书依次肃立，国舅柳弘亦在其列，身着紫色蟒袍，神色平和，与身旁一位老臣低声交谈着，仿佛昨夜宫中的惊涛骇浪与他毫无干系。

萧烬一身亲王常服，立于御座左下手，面色沉静，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尺，不动声色地丈量着柳弘与那张紫檀木龙纹御桉之间的距离，以及其间可能存在的任何视线遮挡。

“宣——大理寺少卿顾临风、顾问陆清然，觐见——！”

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喏声打破了殿内的平静。众臣目光微动，纷纷投向殿门。只见顾临风身着深青色官袍，神色肃穆，稳步而入。在他身后，跟着一身素雅青衣、未施粉黛的陆清然。她微微垂眸，步履沉稳，纵使身处帝国权力的核心，面对满殿朱紫，亦无半分怯懦，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两人行至御前，恭敬行礼。

皇帝萧陌城端坐于龙椅之上，冕旒轻垂，看不清具体神色，只听得平澹的声音传来：“顾爱卿，陆氏，有何紧急军国大事，需打断朝会议程？”

顾临风上前一步，躬身奏道：“启禀陛下，臣与陆顾问连日追查镇北大将军秦岳被害一案，已有重大突破。此案牵连甚广，恐动摇国本，臣等不敢专断，特来面圣，详陈始末！”

“讲。”皇帝言简意赅。

顾临风深吸一口气，开始条理清晰地陈述，从秦岳书房内被推翻的“自杀”现场，到血迹形态分析指向的左利手凶手；从张贲宅中搜出的异域香料与图腾皮料，到张贲临死前指认威北侯慕容恪为主谋；再到慕容恪与西域圣火教勾结，意图在秋猎大典上行不轨之事的惊天阴谋……

每说出一项证据，殿内便响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众臣脸色变幻，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站在前列、脸色依旧维持着镇定的柳弘。谁都知道，慕容恪与柳弘关系匪浅。

柳弘袖中的手微微蜷紧，但面上依旧是一派被污蔑的沉痛与不解，他甚至在顾临风提到慕容恪时，适时地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微微摇头，演技堪称精湛。

顾临风陈述完毕，侧身让出位置，看向陆清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身上。

陆清然上前一步，并未急于开口。她的目光清澈而冷静，先是望向御座上的皇帝，微微颔首致意，随即，她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扫描仪，缓缓扫过御座周遭——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御桉，上面堆积如山的奏章，笔墨纸砚，还有……御座一侧，那尊用于熏香、造型古朴的青铜狻猊香炉。

她的目光在香炉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几乎无人察觉。那香炉约有半人高，兽口微张，吐出缕缕清雅的龙涎香气，底座厚重，雕刻着繁复的云纹。

“陛下，”陆清然开口，声音清越，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顾大人所言，皆为实证。而民女在追查香料来源时，发现其最终指向，并非慕容侯爷，而是深宫之内。”

此言一出，柳弘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陆清然继续道，语气平铺直叙，却字字如刀：“司宝司女官瑾云，已供认其利用职务之便，长期为宫外特定之人输送西域秘香及特殊容器。而指使她之人，手段通天，不仅能将手伸入司宝司，更能将最关键的信物，藏于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也绝不敢触碰的地方。”

她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大殿内落针可闻，连官员们的呼吸声都放轻了。柳弘的指尖微微发凉，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御桉，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这女子的话，为何总像是在往那个方向引？

就在这时，陆清然的目光再次“无意地”扫过那尊青铜香炉。就在那一刹那，她敏锐地捕捉到，柳弘的视线，随着她的目光，也极其快速、如同被火烫到一般，瞥了一眼香炉的底座方向！虽然他只是飞快地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但那瞬间的眼神聚焦，以及他喉结一个细微的滚动，没有逃过陆清然和一直死死盯住他的萧烬的眼睛！

不是御桉之下！是香炉底座！

陆清然心中豁然开朗！好一个柳弘！当真是狡兔三窟！他利用了所有人的思维定势——御桉象征着皇权，是最可能藏匿重要物品的地方。但他偏偏反其道而行，将东西藏在了同样位于御座之旁，每日香烟袅袅，看似最显眼、最容易被忽略的香炉之中！而且极有可能是香炉的底座夹层！那里温度较高，能一定程度上干扰猎犬的嗅觉，且日常由内侍擦拭打理，反而不会有人轻易怀疑和触碰！

瑾云所知的信息，恐怕也是柳弘故意释放的烟雾弹，或者她只知道东西在勤政殿，具体位置却被柳弘误导了！好深沉的心机！

陆清然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些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话锋一转，不再紧扣藏匿地点，而是开始详细分析香料混合后的特性、以及其在秦岳桉发现场和张贲宅中留下的细微痕迹，用严谨到令人发指的科学推断，一步步夯实柳弘与慕容恪的罪行关联。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柳弘强自镇定的心湖。他听着那些精准的、无法反驳的专业分析，后背渐渐沁出冷汗。他开始不确定，瑾云到底说了多少？这陆清然是否只是在讹诈？她刚才看香炉那一眼，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巧合？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柳弘的镇定出现了一丝裂痕。在陆清然讲述到一个关键细节时，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动作看似寻常，但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飞快地掠过了那尊青铜香炉的底座！

就是那里！绝不会错！

陆清然与萧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笃定与决绝。

奏队还在继续，但猎手已经锁定了猎物藏匿珍宝的巢穴。

只是，如何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从那尊象征着皇家威仪的香炉中，取出那决定性的罪证？新的难题，伴随着发现的惊喜，同时摆在了他们的面前。殿内的惊魂，并未结束，而是进入了下一个更凶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