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纪 第4章 祁愿

你有没有味觉、嗅觉和饥饿的感觉？秦言真问道。

没有，只有听觉和视觉。那声音平静地回答，其他的感觉，我得控制你的身体才能拥有。

秦言真点点头，不再追问。他熟门熟路地推开书屋的门，门楣上的铜铃清脆作响，惊醒了趴在柜台上打盹的老板娘。

欢迎光临。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才睡醒吗，念生姐？秦言真压低声音，向脑海中的介绍道，她叫荀念生，比我大几岁。我们经常跟着玖柒来这里借书，玖柒很喜欢看小说，就是这样认识的。

荀念生打了个哈欠，虽然是熟人，但还是象征性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露出雪白的手腕。喝点什么？她问。

你的东西傍晚会有人送过来。荀念生一边收拾柜台一边说，现在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会，你来的有点早了，真真。是不是要拜托姐姐我点事情呀？

真真？脑海中的声音立刻打趣道，要不我以后也这么叫你吧？你这位姐姐真有意思。

秦言真感觉脸颊微微发热，像被人当场抓住小秘密一样尴尬。他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窘迫。

荀念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微笑着示意他入座，自己则转身去泡茶。秦言真走到茶桌旁坐下，轻声道：这次来，一是为了公事，二是为了私事。公事我们等到晚上你就知道了。至于私事嘛，我得给你取个名字。

我明白。那声音坦然接受，我确实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了，取一个名字也好。

您的茶，请慢用。荀念生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秦言真面前。

茶香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兰花香和春天的气息，温热的蒸汽拂过脸颊，带来一丝暖意。秦言真刚抿了一口，就看到荀念生坐到他对面，双手托腮，痴痴地看着他。

念生姐，你这么盯着我看，好奇怪啊，有点吓人。秦言真差点被茶水呛到。

没什么，荀念生收回目光，只是觉得今天的真真有些特别。好了，不说这个了，说吧，来这么早干什么？她突然收起了刚才的可爱模样，背靠椅背，双手环胸，神情变得严肃认真。

秦言真也端正坐姿，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是这样的，念生姐。我最近想写个故事，想给男主角取个名字。姐姐你见多识广，又有文化，还这么聪明漂亮。正好今天晚上我有事来这里，就想到你这个不二人选，于是就早来了。

贫嘴。荀念生嗔怪道，我还以为你要拜托我什么重要的事情呢，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唉……等我给你想想。她站起身，走向书架，故事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你想给主角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这个问题让秦言真有些措手不及。他本就是随口编的理由，根本没想过具体情节。我……我还没构思好，只想先取个名字。就比如念生姐你这里最近新上的小说里男主那种……叫什么来着？说着，他自己动手在书架上寻找起来。

你看，就是这本！秦言真抽出一本书。

这是本灵异小说……荀念生无奈地摇头，耐心解释道，这本书讲了一个很悲情的故事。男主楚瑛澜为了救濒死的女主小卉，与恶魔做了交易。恶魔不能直接复活小卉，只能把他们带回刚相识的那个时候。代价是楚瑛澜失去所有与小卉的回忆，但小卉却记得一切。

她继续讲述：在一次又一次灵异事件中，小卉帮助楚瑛澜找回了他们的回忆。但这等于收回了曾经付出的代价。违反契约的结果是小卉还是要死。楚瑛澜为了不让悲剧重演，主动将生命献给恶魔。小卉活了下来，但结局依然悲惨。她见到了恶魔，想做同样的交易，却被拒绝，因为以前已经有人做过相同的选择。恶魔最终将小卉带回过去，抹去了她与楚瑛澜的回忆。一切陷入了死亡的闭环。

秦言真听得入神，像个乖孩子一样将书放回原位。

就像以前，荀念生轻声道，你和你的伙伴第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我给你取的名字一样言真。虽然你从未告诉过我你以前叫什么，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因为你撒谎的时候太明显了。还有刚才，你并不是要写什么故事，对不对？

秦言真，她全都知道了。脑海中的声音提醒道。

秦言真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荀念生从书架深处取出一本破旧的书。看到那本书的瞬间，秦言真愣住了，身体微微前倾，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

祁愿。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击中了秦言真。这是他以前的名字！而荀念生手中的这本书，正是他儿时遗落在这儿的，扉页上写着他的名字。

荀念生走到秦言真身旁，将书递给他。她的手温暖而坚定，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真真，你想在我这里寻找你丢弃的过往。现在，我把它重新交到你手上。他叫祁愿。

这句话像春雨般滋润了干涸已久的心田。从今往后，你就叫祁愿了。祁愿的出现，让秦言真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一直不相信父亲的死是一场意外，加入的初衷也是为了查清那场被完全抹消的车祸档案。

祁愿，我以后就叫你的名字了。祁愿坦然接受了这个身份，认为如今的两人其实不必区分彼此。

傍晚时分，秦言真与荀念生道别。虽然离十一点宵禁还有一段时间，但这间书屋地处东城偏僻之处，街道上已经行人稀少。微凉的晚风拂过脸颊，带着些许尘土的气息。

金陵街。祁愿顺着秦言真的目光看向街道标牌。

你说傍晚后我会知道你来这里的第二件事，那是什么？祁愿问道，如果是昨晚委托的那件事，那个箱子你也没带在身上啊。

秦言真解释道：白天带着箱子太招摇了。念生姐一直都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傍晚时，我们的人会从我那里取来箱子，送到这里，这样更隐蔽。看到我右手的机械臂了吗？委托人是我的朋友，这个机械臂的核心动力装置就是她为我做的。所以我才答应接这个私活。她会帮我完善这条手臂。对了，我还没问你，昨晚是怎么把我这条手臂弄报废的？昨天那一单算是彻底白做了。

说着，秦言真轻轻活动了一下机械臂，关节处传来轻微的声，指尖能感觉到金属的冰冷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