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纪 第51章 归还

包间的木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走廊里的细碎声响。奥托侧身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赵顾问微微颔首，提着黑色背包走到靠里的位置坐下，奥托则走到秦言真对面的空位，拉开椅子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目光扫过桌上微凉的菜肴，最后落在几人之间的空茶杯上。

赵顾问刚坐稳，便抬手松了松领带，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目光在秦言真和谭筱熙之间转了一圈：“看你们这气氛，没有之前的紧绷感，想必是把该聊的都聊完了？合作的事定下来了？”

谭筱熙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点头应道：“差不多了，刚把合作的细节和对接方式敲定好，就等你们来做最后收尾。”

话音顿了顿，她转头看向奥托，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奥托，这位你看着熟，但今天得重新给你正式介绍，他本名赵志鸿，从始至终都是弑主的核心成员，我们的人。”

奥托闻言，挑了下眉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语气里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意外：“北都分区的那件事，估计也不像报纸上说的那样吧。”

北都封区那事，对外说的是‘防止以太晶石非法流通’，其实是为了堵那个藏在封区里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侍主会安插的内鬼。”

谭筱熙没有绕弯子，直言不讳地揭开真相，“当时要是提前走漏了赵志鸿的身份，你们俩肯定会先怀疑他，毕竟他和克林顿有同等的行动权限，内鬼的嫌疑最先会落在他头上。一旦你们起了疑心，今天这场合作怕是就谈不成了，毕竟谁也不会跟一个身份存疑的人联手。”

秦言真坐在一旁，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听完这话后和奥托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都露出了然的神色，之前心里的那点小疑惑彻底解开。

秦言真率先开口，语气里没有不满，只有理解：“能理解，毕竟合作的前提是先消除戒备。你们这么做虽然绕了点，但确实稳妥，要是换了我们，恐怕也会这么安排。”他清楚，在敌我难辨的情况下，任何一点破绽都可能毁掉全盘计划，弑主的谨慎无可厚非。

谭筱熙见两人没有异议，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些，继续说道：“以后北都那边的对接，赵志鸿就是他们的直接联系人，所有消息都会先经过他筛选，再传递给你们，避免中间出岔子。”

“你是指婉莹和子辰？我好像还没同意让他们参与进来吧”秦言真与其严肃。

“是他们，但你们放心。”谭筱熙语气放缓，特意强调道，“以后我们只是互相搭把手，你们遇到侍主会的麻烦，我们提供情报；我们需要人手支援时，你们帮衬一把，不会给你们添额外的麻烦，更不会干涉东宫的内部事务。”谭筱熙特意把界限说清楚，避免后续产生矛盾。

奥托这时忽然开口，目光落在谭筱熙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看赵顾问的身份，弑主的人分布得挺广？连北都的核心区域都有你们的人，其他地方怕是也不少吧？”他心里难免有些好奇，这个神秘的组织到底有多大的规模。

“分布广是真的，但东城我们没碰过。”谭筱熙立刻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坦诚，没有隐瞒，“东宫在东城的根基太深了，我们也得忌惮几分，不会随便越界。毕竟现在是合作关系，我们不会做让你们不舒服的事，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但我们现在已经半步和东宫搭上手了，不是吗。”

话音刚落，赵志鸿便从随身的黑色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木盒是深色的胡桃木材质，表面打磨得光滑细腻，边缘还刻着简单的花纹。他伸手将木盒递到秦言真面前，动作沉稳：“秦先生，这是给你的东西，你先看看。”

秦言真伸手接过木盒，指尖触到冰凉的木纹，入手沉甸甸的，能隐约感觉到盒子里装着两件东西。他疑惑地抬头看向赵志鸿和谭筱熙：“这是？”

“你先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谭筱熙笑着说，眼底带着点神秘，像是在等着看他的反应。

秦言真依言掀开盒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银色的小型通信器。通信器只有掌心大小，机身刻着细密的暗纹，顶端有一个小小的蓝色指示灯，看起来精致又便携。“这是你我以后的专属通信器，”谭筱熙的声音适时响起，“加密频道，只有我们两个人能接通，不会被监听。等你们离开北都，我也得去别的地方，平常不会为小事烦你，放心，只有遇到侍主会的重要线索，我才会联系你。”

秦言真拿起通信器，指尖捏着冰凉的金属机身，忍不住白了谭筱熙一眼：“你要是真能不烦我，那才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这通信器的重要性。有了它，以后和弑主的联系就方便多了，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只能靠偶遇传递消息。

他的视线很快被盒子里的另一件东西吸引，那是个金属质感的接头装置，约莫半个手掌大小，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表面有复杂的线路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机械配件。

秦言真瞳孔微微收缩，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装置，声音都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不是……适配机械臂的关节接头吗？”他太熟悉这种装置了，之前的旧机械臂上就有类似的配件，只是这个看起来更先进。

奥托听到这话，也立刻凑过来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接头装置上，很快认了出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还真是。”

赵志鸿这时开口解释，语气里带着专业的严谨：“你右臂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得先让它自然恢复，想重新接入机械臂至少还得等一个月。这个装置能直接嵌在你右臂的关节处，里面有适配神经的接口，你们的技术团队应该能造出完美适配的机械臂之前我之前观察过你那条旧机械臂，技术水平很高，造新的应该没问题。”他之前特意研究过秦言真的机械臂参数，就是为了做出合适的接头装置。

秦言真握紧了那个接头装置，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却让他心头泛起一阵暖意。他抬头看向赵志鸿，眼神里满是真诚的感激：“多谢赵顾问，费心了。”这个接头装置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有了它，不用在生活中和出任务的过程中处处受限了。

“该谢的是你们愿意跟我们合作。”谭筱熙这时忽然话锋一转，眼神落在秦言真身上，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过，客套话就说到这，我们那批被你们扣押了快半个月的货，现在总该还了吧？”

秦言真闻言，立刻收回目光，给了奥托一个眼神。奥托会意，轻轻点了点头，他早就安排好了人手。秦言真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权限钥匙，钥匙上还带着体温，他将钥匙放在谭筱熙面前的桌布上，声音沉稳：“钥匙在这，奥托已经安排好了，箱子一会儿会送到烟花厂的仓库，你们的人直接去收就行，那边已经清场了，不会有外人打扰。”

谭筱熙拿起钥匙，指尖捏着钥匙转了一圈，冰凉的金属在她指尖泛着光。她随后站起身，朝秦言真和奥托伸出手，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那祝我们合作顺利，以后一起对付侍主会，早点找到‘主’的踪迹。”

秦言真和奥托也跟着起身，三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秦言真能感觉到谭筱熙掌心的温度，还有奥托指尖的力量，这一刻，之前的试探和戒备彻底消散，只剩下对未来合作的期许。包间里的气氛彻底松快下来，桌上微凉的菜肴似乎也多了几分温度。

之后众人重新入座，奥托让人叫了服务员加热菜肴，又添了一壶新茶。几人边吃边聊，话题从北都的局势聊到侍主会的动向，气氛融洽。秦岩真又与奥托解释着刚刚他与谭筱熙说的话，只是省略掉了关于祁愿那部分。

秦言真刚动了两筷子醉蟹，但是他吃饱了不饿啊。他向谭筱熙递了个眼神，谭筱熙会意，放下筷子，跟着他一前一后走出了包间，站在走廊的窗边。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秦言真靠在窗边，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着点秋日的凉意。他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意：“你什么时候离开北都？货送回去之后，应该就要走了吧？”

谭筱熙也靠在窗沿上，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能什么时候？要是某人没把我们的货扣这么久，我们早就该走了，哪还用等到现在。”她说着，故意朝秦言真挑了挑眉，语气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

秦言真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知道这事是自己理亏，没反驳。他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脸上的笑意褪去，语气变得格外认真：“有个事想问你，我会梦见‘主’，梦里的场景很模糊，但能感觉到它的存在，那种压迫感很真实。我知道你可能也不清楚具体原因，但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梦见它？是跟祁愿有关，还是……跟我自己有关？”

谭筱熙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她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云层厚重，遮住了阳光。她沉默了良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沿，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却带着几分笃定：“如果非要我说……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祁愿和秦言真默默重复着谭筱熙说的这句话：“就是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