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纪 第5章 家人

昏黄的路灯下，光线被雾气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潮湿的路面上。秦言真背倚灯杆，双臂环抱胸前，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迅速消散。寒冷的夜风从街道尽头吹来，带着尘土与雨水混合的味道。

许久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秦言真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

我见过这个人。祁愿在他脑海中说道，他就是玖柒昨晚要来支援的那个人。看昨天的样子，你们很熟，是同事吗？

是同事，也是家人。秦言真低声道，他叫奥托·里昂斯，是我儿时被带去实验时同甘共苦的朋友。

他就是那十个孩子中的一个啊。祁愿若有所思。

秦言真没有再回应，双手摊开，摆出一个想要拥抱的姿势向奥托走去。奥托却一脸嫌弃地将他伸过来的手推开。

怎么，你大驾光临给我送东西来了？秦言真打趣道，这种事让你手下的人干不就行了？

本来我昨天就想说你了。奥托的语气带着几分责备，你知道我跟桑琳姐解释了多久才让她没起疑心吗？还好你昨晚命大。下次绝对不许干这种私活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里昂斯理事说了，一个月前的事情有着落了。过两天你得跟我一起去趟北都。还好昨晚的事情闹得不算大，去北都顺便带你避避风头。

奥托将一个包丢给秦言真，沉甸甸的触感传来，皮革摩擦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交代完所有事情后，他转身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渐行渐远。

你这位朋友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真的是在关心你。祁愿说道。

我知道。秦言真轻声回应，不管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中，奥托都很稳重，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哥。

他打开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继续道：我和奥托现在明面上的工作是一家药企的执行官。一个月前我们接到上面的任务，查封了昨晚的那个医院。医院里就有这种晶石，只不过上次去没有找到。

秦言真从包中取出那颗紫色的晶石，在路灯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这叫以太晶石，里面的成分可以使人类的**发生一些改变。以前有人把这些石头里提炼出的成分注入人体，获取数据，以此来研发抗以太结晶症的方法。不过这类实验后来被上面明令禁止，因为不安全。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后来那些人把手伸向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与孩童。我们都是其中之一。

那你还这么放心把这个石头交给你那个朋友？祁愿疑惑道。

嗯，这些实验目前仍在继续，我们并没有清扫完所有余党。秦言真解释道，我的那个朋友已经找到了会买这东西的商贩。作为交换，那个商贩会给他我右手机械臂里的核心驱动原件。而我的人则会在交易后追踪那个商贩。我们估计这个商贩很有问题，抓到他对我们之后的行动会很有帮助。

祁愿这才明白，秦言真原来是想空手套白狼，和他的朋友联合给这个商贩下套。不仅要查这个商贩和他背后的人，还要从他们手上捞一点好处。

那你这位朋友也是那十个孩子中的一个？祁愿好奇地问。

不是，只是网友而已。秦言真轻描淡写地回答。

等等，网友？祁愿越听越不对劲，你知道你们覆盖这座城市的网络是哪里来的吗？

这个我只知道是中央城区里的一座塔。秦言真有些不确定地说，萨顿分为五个部分，分别为东城、西区、南廷、北都和中心城区。我们现在处于东城。中心城区是直辖中心，不过非一般情况，这五个区域都是互不搭理的。

他顿了顿，指向远处，哦，人来了。

昏黄路灯所照的街道上多了一个人，那人目的明确，径直向秦言真走来。这是一个蒙面男子，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任何话，熟练地接过秦言真手中的箱子，随后扬长而去，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就这样结束了？祁愿疑惑道，你要的东西呢？他是你的那个网友吗？

以后你就会习惯的。秦言真微笑着说，我和我那个朋友一共也就见过一次面。剩下的时间全都是在网络上联系的，这是他派来的第三方人替他交接。我要的那个东西现在估计在玖柒手上。他做了两波交接，果然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走吧，带你回我们的家看看。

两人并肩而行，夜色中，秦言真向祁愿解释道：我们几个孩子身体很特殊，是在实验中活下来的适应者，**比常人不同。东宫将我们这一类人称作以变人，身体素质是常人的数倍，对活性的以太反应有着天然的感知。

活性的以太反应？祁愿疑惑道。

简单来说，就是把以太元素注入到活物体内才会产生的反应。秦言真解释道，所以里昂斯才愿意培养我们。当然，里昂斯先生对我们也挺好的。我们的能力很适合协助东宫处理这样的事件。前面就是我们的家了。

秦言真说罢，望向金陵街尽头的一家亮着灯牌的店面。温暖的灯光透过橱窗洒出来，驱散了些许夜晚的寒意。

这里是里昂斯先生给我们安顿的家。秦言真解释道，之前和玖柒一起住的那间房子是我当上执行官后收回的，那是我以前与父母的家。而这家失物招领的店面是我们现在的家。

祁愿这才明白，想着一会进去了秦言真一定会为自己介绍一遍他的这些家人。只是还没等他们进去，门却率先打开了。

一个与荀念生年纪相仿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垃圾袋。她的目光与秦言真相遇，空气中似乎瞬间凝固。祁愿能感觉到秦言真身体微微一僵，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这是谁回来了？女子微笑着问道，这不是小真嘛，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昨天走的时候也没跟我说一声。奥托说你在忙正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的笑容很温和，但秦言真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接下来如果不解释清楚那就麻烦了。女子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报废的机械臂上，那金属表面的划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查看，奥托也在其中。他看到门外的秦言真，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次我可救不了你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秦言真随众人进屋。祁愿在他脑海中说道：这应该就是奥托当时来找你时口中提到的桑琳姐吧。

秦言真没有回应，只是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