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1942 第16章 庙宇喋血

庙宇喋血

“后门！快找后门！”秦书婉的声音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尖利，她一把抓起地上的电台包塞给柳小眉，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勃朗宁手枪，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庙内昏暗的角落。

何彩珠反应最快，像一道影子般扑向神像后方，果然在厚厚的蛛网和坍塌的砖石后面，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破洞，外面是黑黢黢的山壁。“这里！有个洞！”她低吼道，同时匕首反握，警惕地盯着洞口外的黑暗。

“走！”秦书婉毫不犹豫，推了柳小眉一把，“彩珠开路！小眉跟上！快！”

柳小眉抱着电台，连滚爬爬地钻出破洞。何彩珠紧随其后，身影没入黑暗。

秦书婉却没有立刻跟上，她猛地回头，看向正被石根生搀扶着、踉跄向破洞走来的林曼丽。火光和脚步声已经到了庙门外，甚至能听到伪军粗鲁的叫骂和日军士兵拉动枪栓的“咔嚓”声！

是各自逃命，还是……秦书婉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理智告诉她，带着林曼丽这个重伤员，绝对是累赘，生存几率渺茫。但刚才那短暂的合作协议，以及林曼丽眼中那股不屈的火焰，让她在最后一刻做出了决定。

她一个箭步冲回去，和石根生一左一右，几乎是架起林曼丽，冲向那个狭窄的破洞！

“砰！砰！砰！” 几乎是同时，山神庙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猛地踹开！几个如狼似虎的伪军和一名端着三八式步枪的日军士兵冲了进来！手电筒的光柱在庙内疯狂扫射！

“在那边！后门跑了！”一个伪军尖声叫道，发现了正在钻洞的秦书婉和林曼丽的身影！

“开枪！”日军士兵用生硬的中文命令道。

“啪勾——！”三八式步枪特有的清脆枪声响起！子弹打在破洞边缘的石头上，溅起一串火星！

石根生只觉得后背一凉，一股灼热的气流擦过，吓得他魂飞魄散，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拼命将林曼丽往洞外推！秦书婉也同时发力！

三人几乎是叠罗汉般狼狈不堪地摔出了破洞，滚落在庙后陡峭的、长满灌木和苔藓的山坡上！

“追！别让他们跑了！”庙内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曼丽姐！秦队长！快起来！”石根生第一个爬起来，也顾不上浑身疼痛，手忙脚乱地去拉林曼丽和秦书婉。

林曼丽摔得七荤八素，肩头的伤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厥。秦书婉的情况稍好，但手臂的伤口也再次崩裂，她咬着牙，和石根生一起将林曼丽拖起来。

“这边！跟我来！”先一步出来的何彩珠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低声喊道，她已经找到了一条勉强可以下脚的小路。柳小眉抱着电台，瑟瑟发抖地跟在她身后。

“走！”秦书婉低喝一声，和石根生架着林曼丽，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陡峭湿滑的山坡向下逃窜。身后，山神庙方向传来更多的叫嚷声和手电光柱的乱晃，显然敌人正在试图从那个破洞钻出来，或者寻找其他路径包抄。

山坡极其难行，几乎没有路，全靠抓着旁边的灌木和突出的岩石稳住身体。林曼丽几乎完全失去了自主行动能力，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石根生和秦书婉身上。石根生年轻力壮，但缺乏经验，好几次脚下打滑，险些三人一起滚下山坡。秦书婉则凭借着过人的体能和意志力，死死撑住，但她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砰！砰！” 追兵已经钻出了破洞，开始向着山坡下盲目射击！子弹“嗖嗖”地划过夜空，打在周围的树木和石头上！

“低头！快！”何彩珠在前面焦急地催促。

五人拼命向下滑行、奔跑，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碎石不断滚落。林曼丽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开始模糊，只有肩头那锥心的疼痛和耳边呼啸的子弹声提醒她还活着。

突然，架着林曼丽另一边的秦书婉脚下一滑，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啊！”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侧面摔倒，连带拖着林曼丽和石根生也失去了平衡，三人一起向着山坡下方一个黑乎乎的方向滚去！

“队长！” “曼丽姐！” 何彩珠和石根生的惊呼声从上方传来。

天旋地转中，林曼丽只觉得身体不断撞击着岩石和灌木，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下坠之势猛地一停！三人重重地摔在了一处相对平坦的、长满厚厚腐叶和苔藓的地面上，似乎是一个被茂密树丛掩盖的浅坑。

巨大的冲击力让林曼丽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她感到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身边的秦书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似乎摔得不轻。石根生则挣扎着爬起来，带着哭腔喊道：“曼丽姐！秦队长！你们没事吧？”

上方的枪声和叫喊声似乎远了一些，敌人可能被复杂的地形暂时阻挡了，或者去追何彩珠和柳小眉了。

林曼丽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试图撑起身体，却牵动了不知哪里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她借着从树冠缝隙透下的微弱月光，看向旁边的秦书婉。只见秦书婉脸色苍白，额头撞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她正咬着牙，试图移动自己的右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的脚……好像扭伤了……”秦书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和挫败。

真是雪上加霜！林曼丽重伤，秦书婉扭伤，石根生虽然没大碍但经验不足，而何彩珠和柳小眉下落不明。他们这支本就残破的队伍，彻底陷入了绝境。

“怎么办……曼丽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石根生带着哭音，无助地看着林曼丽。

林曼丽靠在冰冷的坑壁上，剧烈地喘息着。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她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年轻人，又看了看身边这个即使受伤也依旧强撑着的军统女特工，一股不甘的火焰再次从心底燃起。

不能死在这里！王铁山不能白死！那个魔窟必须被摧毁！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沙哑的声音对石根生说：“根生……先……看看秦队长的伤……然后，找点树枝……把坑口……伪装一下……我们……需要躲起来……”

现在，只能指望这个浅坑能暂时骗过追兵，以及……何彩珠和柳小眉能够侥幸脱身了。黑夜，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掩护，也是最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