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我在汉末坑刘备 第161章 名望之累

营陵城，青州牧府邸。

刘备端坐主位，眉宇间虽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执掌一州权柄后的沉稳与隐隐的意气风发。自正式宣告就任青州牧以来，他一方面迅速整饬吏治、安抚流民、恢复生产，展现出卓越的治理才能；

另一方面，他也深知乱世之中“名分”的重要性。

他已联合青州主要官吏及德高望重的孔融等人，联名向如今被董卓掌控的朝廷上表，奏请自己担任青州牧。

此举更多是一种政治姿态。

刘备心知肚明，如今的汉室朝廷权威扫地，对关东州郡的表奏，大多采取“默认但不干预”的态度，其诏书早已沦为强大军阀之间博弈的工具。

自己这番上表，无非是给占据青州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至于朝廷是否回复、如何回复，都已无法改变既成事实。

重要的是，他借此向天下宣示了青州的主权。

历史上袁绍、曹操都是如此“表奏朝廷”才得以名分，当然董卓完全不理会他们的表奏……

果然，消息传出后，各方反应不一。有示好的，也有试探的。

袁绍便来信一封，字里行间以其“四世三公”的家世自矜，语气看似客气，实则隐含让刘备依附其下的意味。

刘备岂能不知？

他佯装不解其深意，回信慷慨陈词，言必称“汉室宗亲，当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希望与袁绍“共戮国贼，迎还天子”，将皮球轻轻踢了回去。

而曹操的来信则简单许多，多是祝贺之语，但细品之下，不难察觉一丝羡慕。

此时的曹操，尚在沛国谯县招兵买马，积蓄力量，与已据有一州之地的刘备相比，势力和地盘上确实逊色不少。

春风得意之际，一纸文书却如同冷水浇头，让刘备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这正是那份以“青州狂士”名义散布、极尽夸张之能事吹捧他的文书抄本！

初看前面，刘备还捻须微笑，心中暗喜：“……玄德公之功，实已震烁寰宇，足为天下忠臣义士之楷模！嗯，虽言辞过誉，倒也算……中肯。” 能被士林，哪怕是狂士，如此推崇，他内心不免有几分自得。

然而，再往下看，他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此非尧舜之治，何来尧舜之景？玄德公之功，实已超迈三代，直追圣王！”

尧舜？超迈三代？直追圣王？！

刘备的手猛地一抖，竹简差点脱手！那狂士竟然把自己和尧舜圣王相比，将当今天子置于何地？激动过后仍有一丝被捧到极高处的隐秘窃喜，自己在那狂士眼中已然能比拟尧舜圣王了吗？

继续看下去，当看到“大德大威圣武将军关羽”、“大德大威神武将军张飞”时，刘备的眼皮狂跳，一个熟悉而又令人头疼的身影浮现在脑海——四弟刘芒！

“定是这混账东西！” 刘备几乎可以肯定！这跳脱的风格，这不顾后果的劲儿，除了他那无法无天的四弟，还有谁？！

若真是如此……刘备头皮发麻，这若真是那“狂士”写的还好，毕竟狂士嘛，当不得真，却也能给自己增添不少名望。

但若是自己亲弟弟如此自吹自擂，被人发现……刘备不敢想象其后果。

他立刻唤来心腹，厉声下令：“速去查清，这份狂士缴文，究竟是何人散布？要快！要隐秘！”

其实无需细查，刘芒虽用了“狂士”之名，但并未刻意对自家人隐瞒。很快，消息证实，确是刘芒的手笔无疑。

刘备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这个孽障！每次都能给他整出点新花样！上次是气死焦和、巧取青州，这次更狠，直接要把他捧杀成“谋逆之徒”啊！

他立刻下令，全力清查此事首尾，务必确保无人能追溯到刘芒乃至州牧府身上，否则，一旦被坐实是他刘备兄弟自导自演，那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仁德忠义”形象将瞬间崩塌，成为天下笑柄，更会授人以讨伐的口实！

“那刘备自诩汉室宗亲、仁义道德，呵呵，没想到就是个觊觎社稷的狂妄之徒。”

“是啊！是啊！自比尧舜，啧啧刘玄德之心路人皆知啊！”

“可不是，表面举着匡扶汉室的旗帜，私下……”

一想到可能引发的后果，刘备就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把刘芒抓回来痛打一顿。

不久，关羽也看到了这份缴文。当“大德大威圣武将军”几个字映入眼帘时，关羽那张素来重枣色的脸庞，瞬间涨得发紫，丹凤眼圆睁，美髯无风自动！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直冲顶门！

“四弟——！” 关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青龙偃月刀的刀柄上，周身杀气四溢！他关云长一生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最重名声气节！“圣武”二字，何等尊崇？岂是能自封的？若真是无知狂士吹捧，他或可一笑了之，但这是自家兄弟搞出来的闹剧！

这要是传出去，他关云长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简直羞煞人也！

刘备深知此事绝不能含糊处理。

他立刻召集州府主要官吏议事。会上，他命人“偶然”呈上那份缴文抄本，佯装初次得见，览毕，勃然大怒，猛地拔出佩剑，当场将竹简劈为两段！

“荒谬！荒谬绝伦！” 刘备须发戟张，痛心疾首状，“此等狂徒，胡言乱语，竟将备比之尧舜圣王，置天子于何地？置纲常于何地？！此非捧杀，实乃构陷！坏我清名，乱我心志！其心可诛！”

他环视众人，语气沉痛而坚定：“备，世受汉恩，虽为汉室宗亲，亦乃汉臣！此生之志，惟在匡扶汉室，扫除奸凶，还天下以太平！岂敢有半分僭越之心？此等狂悖之言，必严查源头，以正视听！”

这一番表演，情真意切，大义凛然，完美塑造了一个忠于汉室、谨守臣节、且深受流言困扰的仁德州牧形象。

在场官吏无不动容，纷纷出言安慰，盛赞刘备忠义，无一人怀疑此事与刘备本人有关。

事后，刘备雷厉风行，很快“查出”散播谣言的乃是一张姓狂士，将其逮捕下狱。不久，狱中传来消息，张某“染病身亡”。

此事便如此“圆满”解决，刘备的声誉反而因这番“辟谣”而更加高涨。

刘备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提笔准备写一封措辞严厉的信函，好好训诫那个四处惹祸的四弟。

然而，他笔尚未蘸墨，又一份来自东南山区的加急战报送到了案头。

刘备的手一颤，墨点滴落在绢帛上，晕开一团黑渍。他现在简直是惊弓之鸟，生怕这战报里又藏着刘芒搞出的什么惊天动地的“惊喜”。

他深吸一口气，竟有些不敢展开。

一旁的关羽见状，眉头微皱，上前一步道：“大哥，何事惊慌？可是四弟又……”

他接过战报，快速浏览一遍，脸上的怒容瞬间被极度的错愕取代，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他默默将战报递还给刘备，语气复杂：“大哥……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刘备心中七上八下，接过战报，定睛看去。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

司尤部黄巾，全员归降！

过程简述：

张飞、刘芒至前线后，整军演武，展示军威，阵前斗将连斩敌酋，辅以攻心招抚之术……司尤部军心溃散，渠帅司尤率众请降。我军兵不血刃，收复东南山区，收编降卒近万，解救被裹挟百姓两万余……

“兵……兵不血刃？收编近万？解救两万余？”

刘备喃喃念出这几个字，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拿着战报的手微微颤抖。

他猛地抬头看向关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就降了？宗宝围了半年寸功未立，芒弟他们去了才几天？！”

关羽也是一脸凝重，缓缓点头：“战报上是这么写的。若属实……四弟此番，又立下奇功一件。只是这手段……”

他回想起那份令人尴尬的狂士文书，再结合战报中“攻心招抚”等字眼，已然猜到刘芒为何会假借狂士的名义散播那文书。

刘备跌坐回椅中，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为兵不血刃平定一方大患、获得大量人口兵源而狂喜；另一方面，又为刘芒那神鬼莫测、每每挑战他认知底线的手段感到深深的不安和头痛。

这个四弟……能力是强，惹祸的本事更是顶尖！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那封准备斥责的信，看来是写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