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瞳九霄 第66章 黄泉摆渡，鬼市闻秘

万骸岭之下，黄泉奔流，死寂的涛声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浑浊的黄色河水翻滚着，无数模糊的魂影在其中沉浮、哀嚎，那声音直接作用于神魂，让凌邪感到阵阵心烦意乱，不得不时刻运转“小衍雷诀”稳固心神。

他沿着河岸小心前行，试图寻找渡过黄泉的方法。直接横渡是痴人说梦，那河水蕴含着恐怖的腐蚀与沉沦之力，邪瞳望去，其中交织的死亡法则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恐怕神通境强者落入其中也凶多吉少。

他的目标，是远处那座横跨在一条黄泉支流上的巨大石桥——那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但主河道宽阔无边，那奈何桥看似不远，实则遥不可及，中间似乎隔着奇异的空间壁垒。

行走间，凌邪邪瞳微动，捕捉到前方河岸边有一处异常的能量聚集点。那是一个简陋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石质小码头，码头上系着一艘破旧的、由某种黑色木头打造的小舟。小舟之上，端坐着一个身披破烂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

那身影并非实体，而是一种凝实的灵体，周身散发着与黄泉同源的死寂气息，但其核心却有一种奇异的“秩序”感，与那些混乱的魂影截然不同。它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篙，竹篙顶端挂着一盏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灯笼。

黄泉摆渡人！

凌邪心中一动。关于幽冥域的零星记载中，似乎提到过这种存在，它们负责引渡特定的魂魄，或者……与幽冥域做交易的生者？

凌邪收敛所有气息，缓缓靠近。那摆渡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斗笠微微抬起，露出一张模糊不清、仿佛由雾气构成的脸庞，两点幽光在应该是眼睛的位置闪烁。

“生者……止步。”一个干涩、冰冷，仿佛两块骨头摩擦的声音直接在凌邪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意味，“黄泉……非汝等该来之地。”

凌邪停下脚步，拱手道：“晚辈误入幽冥，欲寻归路，或求一线生机，望渡者行个方便。”他说话的同时，混沌邪瞳悄然观察着对方。这摆渡人的能量层次极高，至少相当于纳灵境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了神通境的门槛，而且其力量与黄泉法则紧密相连，在此地极难对付。

“方便？”摆渡人发出嗬嗬的冷笑，如同夜枭啼鸣，“幽冥……自有规矩。渡河……需付‘船资’。”

“何种船资？”凌邪沉声问道。

摆渡人那雾气构成的手指向凌邪：“汝之……五十年阳寿，或……一缕先天魂源。”

凌邪眼神一冷。五十年阳寿？他因动用断古本就折损了不少寿元，再付五十年，代价巨大。而先天魂源更是修行根基，损伤一丝都可能影响未来道途。这摆渡人，好狠的价码！

“没有其他选择？”凌邪按捺住动手的冲动，在此地与黄泉摆渡人冲突，绝非明智之举。

摆渡人沉默片刻，幽光闪烁的眼睛似乎打量了凌邪一番，尤其是他那双深邃的邪瞳，让摆渡人周围的雾气微微波动了一下。

“或者……以物易物。”摆渡人的声音依旧冰冷，“蕴含纯净生机之物，或……让吾感兴趣的消息。”

生机之物？凌邪心中一动，他想到了玄明赠与的“青木还灵丹”，此丹蕴含磅礴生机，或许可行。但他并未立刻拿出，而是反问道：“不知渡者，对何类消息感兴趣？”

摆渡人竹篙上的绿灯笼微微摇曳：“生域动荡……幽冥暗流……乃至……上古秘辛。”

凌邪心中念头飞转。生域动荡？是指黑风寨围攻紫霄派，还是指幽冥死气侵蚀雷源？幽冥暗流？是指那幕后黑手吗？上古秘辛……他唯一知晓的，便是与凌家先祖、邪瞳相关，但这绝不能轻易透露。

他权衡片刻，取出一颗“青木还灵丹”，丹药一出，周围浓郁的死气都被逼退了几分，散发出沁人心脾的生机。

“此丹如何？”

摆渡人幽光一闪，似乎有些意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生机尚可，但……不够。渡至对岸，需三颗。”

凌邪皱眉，他只剩两颗。而且这丹药是保命之物，不能尽数予人。

“若只渡至前方那处‘鬼市’呢？”凌邪指向黄泉对岸某个方向，那里隐约有灯火闪烁，似乎是一处聚集地。这是他刚才凭借邪瞳远眺发现的。

摆渡人看了看那个方向，沉默数息，道：“一颗。”

凌邪不再犹豫，弹出一颗青木还灵丹。摆渡人伸出雾气之手接过，丹药在其手中迅速黯淡，磅礴的生机被其吸收殆尽，化为一撮飞灰。

“上船。”摆渡人声音依旧冰冷。

凌邪小心地踏上那黑色小舟。小舟看似破旧，却异常稳固。摆渡人竹篙一点岸边，小舟无声无息地滑入黄泉之中。

一入黄泉，凌邪便感到一股强大的沉沦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有无数只手要将他拖入河底。他全力运转功法抵抗，同时邪瞳死死盯住船下的河水。他看到河底深处，似乎沉睡着一些巨大而恐怖的阴影，其散发出的气息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摆渡人似乎对这一切司空见惯，小舟在其操控下，沿着一种玄妙的轨迹前行，巧妙地避开了河中的暗流与危险区域。

“近期……可有生域修士……大规模陨落于边界？”摆渡人忽然开口，声音毫无波澜。

凌邪心中一动，答道：“晚辈所知不多，但紫霄域近期确有战事，陨落修士不少。”他隐去了细节。

“紫霄域……”摆渡人默默记下，又道，“可曾听闻……‘逆生教’？”

逆生教？凌邪摇头：“未曾听闻。”

摆渡人不再说话，专心撑船。

凌邪却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逆生教？听起来就不似正道，难道与幽冥域的暗流有关？

小舟行驶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靠岸。对岸依旧是一片荒芜，但远处那灯火闪烁之处清晰了许多，那是一座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风格诡异狰狞的城镇轮廓——幽冥鬼市！

“到了。”摆渡人声音冰冷，“提醒汝……鬼市之内，龙蛇混杂，谨言慎行。莫要泄露……生者气息。否则……嘿嘿……”它发出一串意味难明的冷笑。

凌邪拱手：“多谢渡者。”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生机气息收敛到极致，运转《万化融灵诀》，模拟出一丝淡淡的死气环绕周身，虽然无法完全伪装成幽冥生物，但只要不与人近距离接触或动手，应该能勉强蒙混过关。

他走下小舟，朝着那传说中的幽冥鬼市走去。

鬼市入口，是两尊高达十丈、手持巨斧的骷髅魔像，眼窝中燃烧着幽蓝魂火，审视着每一个进入者。凌邪屏息凝神，低着头，混在几个形态各异的幽冥生物中，顺利进入了鬼市。

市集之内，景象光怪陆离。街道由白骨铺就，两旁是各种由骷髅、黑石、腐木搭建的店铺。交易的“货币”千奇百怪，有精纯的魂火碎片，有蕴含死气的矿石，有某种幽冥生物的特定器官，甚至还有……被禁锢的生灵魂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但使用的都是一种晦涩的幽冥语。

凌邪看到了卖“惑心魔莲”的摊主，那莲花能制造幻境，侵蚀心神；看到了兜售“阴煞雷珠”的商人，那雷珠爆炸能释放腐蚀性的阴雷；甚至在一个角落里，他还看到了一个摊位在出售一些残缺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玉简，上面记录的似乎是某种功法残篇。

这里危险，但也充满了机遇！

凌邪的目标明确：第一，打探“凤凰涅盘花”或类似功效宝物的消息；第二，了解“逆生教”和近期幽冥域的动向；第三，寻找可能存在的、与紫霄令或雷源石相关的线索。

他找到一个售卖各种幽冥域药材和奇物的摊位，摊主是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惨白手掌的“人”。

凌邪用刚学会的、磕磕绊绊的幽冥语，夹杂着神识意念，询问道：“可有……蕴含极致生机，或能修复本源之物？”

摊主抬起头，黑袍下两点红光亮起，打量了凌邪一下，沙哑道：“生者求死域生机？有趣……‘血魂妖菌’如何？吞噬生灵血气反哺己身，或‘千年尸苔’，于极阴处蕴一丝纯阳……”

凌邪皱眉，这些都是邪异之物，与涅盘相去甚远。“可有……如凤凰涅盘般，蕴含新生之意之物？”

摊主闻言，红光大盛，死死盯住凌邪，半晌才缓缓道：“汝所求……乃‘轮回彼岸花’。此花非此域外围能有，生于黄泉源头，轮回核心之地……非大能者不可近。而且……嘿嘿，据说早已被‘逆生教’视为圣物，严加看守。”

轮回彼岸花！逆生教！

凌邪心中剧震！终于有了明确的线索！虽然这线索指向的地方更加危险，但总好过漫无目的地寻找。

他强压激动，又询问了关于“逆生教”的消息。摊主却讳莫如深，不肯再多言，只是催促他买东西。

凌邪只得离开，又在鬼市中辗转，用一些从外界带来的、在幽冥域显得“特殊”的矿石（得自葬魔渊），从一个情报贩子那里换到了一些零碎信息：

逆生教，是近百年在幽冥域迅速崛起的一股神秘势力，教徒狂热，信奉所谓“逆转生死，超脱轮回”的教义，行事诡秘，与幽冥域传统的几大势力（如掌管轮回的“幽冥殿”、统治各方鬼域的“阎罗”等）时有摩擦。据说其总部隐藏在黄泉深处的某座“逆生古城”之中。

而近期，幽冥域确实不太平，似乎有几股势力在暗中搜寻着什么，边界地带的冲突也增多了。

凌邪将这些信息牢牢记住。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而他自己，似乎正不知不觉地踏入网中。

就在他准备离开鬼市，寻找前往黄泉源头方向时，邪瞳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怀中紫霄令同源的雷罡波动！

波动来源，是鬼市深处一个不起眼的、由黑色巨石垒成的建筑——万宝楼！

凌邪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地朝着万宝楼走去。

紫霄令的感应，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