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瞳九霄 第88章 紫霄殿深 掌门意莫测

紫霄峰顶，云海翻腾。古朴大气的紫霄殿静静矗立，仿佛已历经万载沧桑。殿门无声开启，凌邪迈步而入。

殿内并非金碧辉煌，反而显得十分简朴空旷。唯有几盏长明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照着殿柱上古老的雷纹。清虚真人正背对着他，负手立于大殿深处，仰望着墙壁上一幅巨大的、已然有些模糊的壁画。壁画之上，描绘的似乎是上古时期，雷霆撕裂苍穹，涤荡寰宇的景象。

“弟子凌邪，拜见掌门。”凌邪躬身行礼。

清虚真人缓缓转身，温润的目光落在凌邪身上，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直抵本源。他并未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凌邪能感觉到，一股温和却无比浩瀚的神识在自己身上扫过，他并未抵抗，只是将混沌雷源与邪瞳的力量收敛至最深处。

片刻后，清虚真人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幽冥域一行，辛苦你了。”

凌邪心中微动，掌门果然知晓他的去向。“弟子份内之事。”

“份内之事？”清虚真人微微一笑，那笑容却仿佛蕴含着看透世事的睿智，“闯九幽，过黄泉，战幽冥巡司，得雷尊传承……这般‘份内之事’，恐怕九霄界也找不出几人能完成。”

凌邪心头一凛，掌门对他的行踪竟了如指掌！是了，以掌门之能，加之清虚观那条线，想知道这些并非难事。

“弟子侥幸。”凌邪保持谦逊。

“侥幸？”清虚真人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机缘背后，皆是因果与实力。你能得混沌雷尊认可，继承《混沌雷衍诀》，更初步执掌净世雷玦，这绝非‘侥幸’二字可以概括。”

他话语一顿，语气变得有些缥缈：“凌邪，你可知，我紫霄派立派之基为何？”

凌邪略一思索，答道：“据典籍记载，乃是秉承上古雷道正气，镇守紫霄域，庇护一方。”

“不错，雷道正气。”清虚真人目光转向墙壁上的壁画，仿佛在追忆什么，“我紫霄派祖师，曾受上古雷道大能点化，立下道统。其核心，便在于一个‘正’字，以及……对雷霆之力的掌控与敬畏。”

他回过头，目光重新落在凌邪身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而你所得的混沌雷尊传承，其位阶，远在我派传承之上。其所蕴含的‘混沌’与‘衍化’真意，更是直指雷霆本源，某种程度上，已超脱了单纯的‘正’与‘邪’。”

凌邪心中一震，隐隐明白了掌门想要说什么。

“力量本身并无正邪，关键在于执掌力量的人，心向何方。”清虚真人语气平和，却重若千钧，“你身负混沌邪瞳，此瞳据闻与上古凌家，乃至一些更为久远的禁忌存在有关，天生便易引动人心负面，堕入魔道。如今又得此霸道的混沌雷尊传承，两相叠加，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凌邪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掌门明鉴。力量是正是邪，取决于用之何人，行何事。弟子凌邪，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守护该守护之人，斩该斩之敌。邪瞳也好，混沌雷诀也罢，皆是我手中之刃，而非主宰我意志的魔障。”

清虚真人看着他那双毫无犹疑的眼睛，缓缓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能有此心性，甚好。这也是老夫至今仍愿相信你，并为你挡下部分外界压力的原因。”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现实问题：“洛雪那丫头的情况，老夫已知晓。冰凤本源受损，非寻常丹药可医，轮回彼岸花的花瓣确是希望所在。但即便如此，能否完全恢复，恢复后其血脉是否会受到影响，仍是未知之数。”

凌邪立刻道：“弟子已取得花瓣，愿即刻为洛雪师姐疗伤！”

清虚真人却摆了摆手：“不急。疗伤之事，需准备周全，更需绝对安静，不容打扰。眼下宗门内外的局势，你也看到了。”

他目光变得有些深远：“周通伏击你，反被你废掉，最终被灭口。此事，你如何看待？”

凌邪沉声道：“周通背后必有人指使，其目的，不外乎是阻止弟子回归，搅乱宗门，甚至……可能与外部势力勾结。”

“不错。”清虚真人点头，“周通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幕后之人，隐藏得很深，或许在宗门内，或许在宗门外，或许……两者皆有。”

他看向凌邪，语气凝重：“轩辕世家态度强硬，其对洛雪志在必得，背后牵扯的恐怕不仅仅是联姻那么简单。洛家的态度暧昧不明。而清虚观……”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如今你携大机缘归来，实力暴增，更在山门前正面抗衡轩辕桀，看似威风，实则已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接下来，你将成为所有明枪暗箭的焦点。”

凌邪毫无惧色：“弟子早有准备。”

“光有准备还不够。”清虚真人袖袍一挥，一枚紫色的玉简和一个小巧的玉瓶飞向凌邪。“这枚玉简中，记载着宗门秘库的方位以及开启法诀，其内存有历代先辈收集的一些雷属性天材地宝，或许对你巩固修为、冲击化海境有所帮助。这瓶‘紫府蕴神丹’，可助你温养神魂，修复穿越空间通道可能留下的隐患。”

凌邪接过玉简和玉瓶，心中微暖：“多谢掌门！”

“不必谢我。”清虚真人淡淡道，“投资于你，亦是投资于紫霄派的未来。老夫希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拥有真正独当一面的实力。唯有如此，方能在这即将到来的乱局中，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甚至……为紫霄派争得一线生机。”

他的话语中，透出一股深沉的无奈与期盼。显然，宗门面临的形势，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严峻。

“弟子定不负掌门所望！”凌邪郑重承诺。

“去吧。”清虚真人转过身，再次望向那幅古老的壁画，“先去探望洛雪和孤剑云，让他们安心。然后，去秘库选取所需之物。至于救治洛雪的具体事宜，待你准备充分后，再来寻我。届时，老夫会亲自为你护法。”

“是！”凌邪躬身一礼，不再多言，转身退出了紫霄殿。

殿门缓缓关闭，将内外隔绝。

清虚真人依旧望着壁画，许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混沌邪瞳，净世雷印……上古的棋局再次开启了么？凌太虚，你的后裔，是否真能如你所愿，打破这万古的宿命？而我这紫霄派，又该在这场漩涡中，何去何从……”

他的身影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有几分孤寂与苍凉。

……

凌邪离开紫霄峰，心中思绪翻涌。掌门的态度很明显，是支持他的，但也点明了他如今处境的风险，并给予了实质的帮助。这份情，他记下了。

他没有先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径直朝着洛雪养伤之所——位于主峰后山一处幽静别院“雪竹苑”而去。

一路上，遇到的弟子无不向他投来敬畏、激动、甚至是狂热的目光，纷纷恭敬行礼。凌邪在山门前的霸道表现，早已如同旋风般传遍了整个宗门。

他微微颔首回应，脚步不停。

很快，雪竹苑便在望。这里环境清幽，灵气充沛，院落周围布置着温和的聚灵与守护阵法。

他刚走到院门口，一道身影便从院内闪出，正是眼眶微红、面带焦急的魏枫。

“凌邪！你总算来了！”魏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急促，“你快去看看洛雪师姐！她……她的气息好像越来越微弱了！”

凌邪脸色一变，立刻推开院门，快步走入。

院内竹影婆娑，一间静室的门紧闭着，门外守着两名女弟子，脸上都带着忧色。

凌邪能感觉到，静室之内，洛雪的气息确实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不稳，那冰凤本源受损带来的寒意，即便隔着门扉也能隐约感受到。

他心中一阵刺痛，不再犹豫，推门而入。

静室内，布置简单，唯有中央一张寒玉床。洛雪静静地躺在上面，容颜依旧绝美，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秀眉微蹙，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几乎要消散的冰蓝色光晕，那是她本源之力在自发护主，却也如同无根之萍，正在不断消散。

看到她这般模样，凌邪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住。他走上前，轻轻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和生机。

“洛雪，我回来了。”他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带回了能救你的东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或许是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与那熟悉的雷霆气息，洛雪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周身的冰蓝光晕也似乎稳定了一丝。

凌邪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后，里面正是那片得自幽冥域、蕴含着轮回生机的彼岸花花瓣。花瓣呈现出一种梦幻的绯红色，散发着柔和而磅礴的生命气息。

他没有立刻使用，而是先运转《混沌雷衍诀》，将一丝精纯平和的混沌雷源缓缓渡入洛雪体内，小心翼翼地护住她脆弱的心脉与神魂，如同最温柔的守护。

做完这一切，他才仔细感知洛雪体内的情况，推演着如何使用这花瓣，才能最大程度地修复她的本源，而不引起任何排斥。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怀中的净世雷玦，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安抚与引导意味的波动，仿佛在指引他如何更好地运用这股力量。

凌邪心中一动，对救治洛雪，更多了几分把握。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救治，即将开始。而宗门内外的暗流，也绝不会因为他回归而停息。真正的风雨，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