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誓约”绽放的光芒,并非毁灭的爆裂,而是一种极致的、仿佛要将存在本身都“静默”下去的纯粹秩序。赵磐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投入了一个由绝对规则构成的冰冷熔炉,所有的情感、记忆、意志都在瞬间被碾磨、提纯,化为驱动这最终一击的燃料。他看不到,听不到,感知不到任何外界的存在,只有手中那柄仿佛活过来的圣枪,以及枪身传来的、如同宇宙心跳般的磅礴律动。
然后,是绝对的“无”。
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爆炸的冲击。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当苏瑾的意识从近乎湮灭的虚脱中艰难地挣脱出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近乎亵渎的……宁静。
没有收割者主炮撕裂大地的轰鸣,没有织网者利爪撕裂空间的尖啸,没有星门能量失控的爆裂。只有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着。
她发现自己正被莎拉紧紧抱着,身处一条由流动的幽蓝和淡金光芒构成的隧道之中。隧道壁并非实体,而是无数细密繁复的能量符文如同瀑布般飞速流转、重组。她们正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向前“移动”,或者说,是被这条能量隧道“输送”着。
身后,是隧道的入口,那里已经缩小成一个不断扭曲、闪烁着混乱电光的斑点,隐约能看到斑点中心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属于“寂静誓约”的秩序余晖,以及更加深邃的、属于星门崩溃的虚空乱流。赵磐的身影,已无处可寻。
前方,是隧道的尽头,一片稳定而柔和的、如同晨曦般的白光。
他们还活着。他们穿过了星门。
但代价……
苏瑾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她挣扎着回头,望向那片吞噬了赵磐的混乱光斑,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眉心的淡金印记传来一阵灼痛,仿佛也在为那逝去的共鸣而哀伤。
穿过隧道尽头的感觉,像是挤过一层粘稠而温暖的液体。
光线骤然变化,从能量隧道的幽蓝与淡金,变为了一种自然的、柔和的、仿佛来自恒星的稳定白光。重力重新回归,双脚落在了坚实而略带弹性的地面上。
清新的、带着植物芬芳和湿润水汽的空气涌入肺部,取代了锈蚀星那令人作呕的金属尘埃与硫磺味。耳边传来了清脆的、不知名鸟类的鸣叫,以及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们站在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上,脚下是柔软的青草和不知名的白色小花。不远处,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溪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更远处,是茂密的、充满了生机的森林,树木高大,枝叶繁茂,许多植物的形态是苏瑾和莎拉从未见过的。天空是清澈的蔚蓝色,漂浮着几缕洁白的云彩,一颗温和的恒星悬挂在天顶,洒下温暖的阳光。
这里……是哪里?
劫后余生的守夜人们茫然地环顾四周,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习惯了锈蚀星那单调的锈红与昏黄,习惯了金属的冰冷与死亡的腐朽,眼前这充满生机与色彩的世界,对他们而言,如同神迹,更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薇拉指挥官拄着她的机械臂,深深地吸了一口这甜美的空气,那只正常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恍惚。瓦克·锈锤蹲下身,用他那支金属义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青翠的草叶,机械义眼的红光都柔和了几分。
莎拉将虚弱的苏瑾小心地扶到溪边一块光滑的岩石上坐下,自己则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这里的环境看似祥和,但经历了太多,她不敢有丝毫放松。
“我们……成功了吗?”一个年轻的守夜人战士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颤抖。
没有人能回答他。
苏瑾坐在岩石上,溪水的清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赵磐最后那决绝的身影和刺目的金光,将注意力集中在感知周围环境上。
这里绝非普通的星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精纯而温和的能量,与塔萨尔遗迹的冰冷秩序、虚灵的混乱侵蚀、甚至“希望”密钥的温暖都截然不同。这种能量充满了“生长”、“治愈”与“包容”的特性。
她眉心的淡金印记微微发热,与这片天地的能量产生着细微的共鸣。一些模糊的、碎片化的信息流入她的意识——关于这个地方的名字,以及它的本质。
“……庇护所……” 她轻声吐出一个词,眼中流露出明悟与更深的忧虑,“塔萨尔文明留下的……最后的‘净土’之一。用于收容‘火种’,躲避‘收割’与‘织网’……”
这里,就是黑色信标指引的最终目的地?那个幽绿色坐标指向的“庇护所前哨站”?
“看那边!”一名守夜人指着森林的方向喊道。
只见在林木掩映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建筑的轮廓。那并非塔萨尔那种尖锐冰冷的风格,也不是锈蚀星粗犷的金属结构,而是一种更加柔和、更加贴近自然的建筑,似乎是用某种活着的木材与发光的水晶融合生长而成,与周围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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