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学堂焕新,师者同心
春末夏初,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黑风岭的山绿得愈发浓郁,漫山遍野的植被像是被老天爷泼了桶绿墨,连空气都变得清新湿润,深吸一口全是草木的清香。
中心小学的青砖瓦房也已初具雏形,在一片翠绿中格外显眼——五间宽敞的教室一字排开,青灰色的瓦顶铺得整整齐齐,每片瓦都被孙老石的徒弟们用瓦刀敲得严丝合缝,檐角微微上翘,像展翅欲飞的鸟儿,檐下还挂着用竹篾编的挡雨板;墙体用青砖砌成,砖缝里的灰浆抹得光滑平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连墙角都砌得方方正正,用直角尺量过,分毫不差。
窗户比原来的旧学堂宽大了近一倍,孙老石特意让手艺最好的二徒弟负责雕刻窗棂,这徒弟跟着他学了八年,雕工精湛,他在窗棂上精心雕刻了向日葵图案,每一片花瓣都刻得栩栩如生,花盘里的籽粒也清晰可见,凑近了看能发现花瓣边缘还刻着细小的纹路,阳光一照,纹路里的阴影都格外分明。
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空荡的教室,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铺了一层细碎的金子,随风轻轻晃动,把墙角的尘土都照得清清楚楚。林晓燕穿着洗得发白的天蓝色褂子,每天教完扫盲班的课,就会提着帆布包匆匆赶来工地查看进度,帆布包的带子都磨得起了毛,里面除了厚厚的《边区小学教学大纲》,还装着一卷卷尺、一个写满字迹的笔记本和半截铅笔——笔记本上记着她对教室布局的设想,连每张桌子的摆放位置都画了草图。
她和周建民并肩站在最大的一间屋子里,用脚步反复丈量着尺寸,林晓燕指着靠窗的位置,眼里满是憧憬,声音都带着笑意:“这间最大的当主教室,靠窗摆四张课桌拼成一组,这样采光好,四个孩子一组还能互相讨论难题,后排的孩子也不会因为背光看不清课本。讲台要砌得比原来高五寸,用青石板做台面,耐磨还平整,黑板挂得高些,我特意量过,就算是最后一排最矮的孩子,也能看清黑板上的板书。”
她又走到旁边的屋子,推开临时搭的木门,木门“吱呀”一声响,带着木头的清香:“旁边这间当教师办公室,摆三张办公桌,靠窗放一个书架放课本和教具,再摆个小炉子,冬天取暖也方便;最里面那间小的隔成杂物室,放油印机、算盘和打扫卫生的扫帚、抹布,我还想在杂物室里搭个架子,放孩子们的劳动工具,让他们学完习还能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周建民拿着卷尺仔细量了量墙面宽度,点点头补充,语气里满是支持:“我再让木匠师傅打几个带柜门的书架,柜门装上铜拉手,防老鼠咬书。教室后面再摆两个铁皮桶,一个装废纸,一个装杂物,保持教室整洁。以后咱们去县里开会就多淘些旧书,不管是故事书还是科普书,都给孩子们攒着,慢慢给他们建个小图书馆,让他们能读到更多书,知道山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多精彩!”
县里派来的两位教师抵达黑风岭时,正巧赶上校舍封顶的好日子。那天一早,工地上就挂起了鲜艳的红绸,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孙老石还特意让徒弟在红绸上贴了“开工大吉”四个用红纸剪的大字。
乡亲们都穿着洗得干净的衣裳赶来帮忙,有的扛着梯子,有的拿着锤子,连邻村的村长都带着自家晒的柿饼、炒的瓜子和一坛自酿的米酒来道贺,笑着说:“咱这十里八乡就盼着这学堂呢,以后咱村的娃也能来这儿读书!”男教师叫陈默,二十多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擦得干干净净,后面的眼睛透着斯文与温和,他是县城师范学校毕业的,主动申请到山区任教。
背上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藤箱,藤箱边角用铜片包着,防止磨损,里面除了崭新的课本和几本厚厚的教学参考书,还有一摞自己整理的教案和几支钢笔。
女教师叫许清和,比陈默小两岁,是刚从女子师范毕业的学生,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发梢系着红色的头绳,走路时辫子轻轻晃动,带着少女的活泼。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笼,笼里装着十几只活泼的雏鸡,黄色的绒毛像小绒球,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引得孩子们频频回头,小脸蛋都贴在竹笼上,好奇地看着里面的小生命。两人刚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就被一群闻讯赶来的孩子围了起来,孩子们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围着藤箱和竹笼打转,小声议论着:“你看那箱子里是不是有书?”
“那小鸡好可爱,会不会下蛋呀?”小石头挤开人群,举着刚画好的向日葵水彩画跑上前,画纸上的向日葵迎着太阳绽放,色彩鲜艳夺目,颜料还带着淡淡的湿润气息,是他用自己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颜料画的。他仰着小脸,声音里满是骄傲:“老师,这是我画的黑风岭的向日葵,我们这儿的向日葵长得可高了,比我还高一大截!夏天的时候,整片山坳都是金黄色的,可好看了!您看这颜色,我调了好多次才调出太阳的颜色,比县里画的还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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