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凯旋归来,薪火相传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深秋,黑风岭被染上了浓浓的暖色,像是被老天爷打翻了颜料盘。漫山的高粱红得像燃烧的火焰,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秸秆,风一吹就泛起红色的波浪;谷子黄得像撒了一地的金子,饱满的谷粒在阳光下闪着光,随风摆动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合作社的五座粮仓都堆得满满当当,新打的粮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粮仓的缝隙里都透着米香,负责看仓的老汉每天都要去翻晒两次,用木耙把粮食摊开,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晨雾还笼罩着山谷,孙老石像往常一样在鹰嘴崖上巡逻,他手里拿着一根结实的木棍,既能打野兽又能当拐杖,警惕地观察着山下的动静。忽然,他眯起眼睛,借着晨光看到远处的山路上走来一队人马,虽然距离还远,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但领头那个人戴着军帽、背着步枪的挺拔身影,他越看越熟悉。孙老石揉了揉被晨雾打湿的眼睛,又用力眨了眨,快步走到崖边的巨石上,当看清那人胸前挂着的军号和熟悉的轮廓时,他猛地扯开嗓子大喊:“是建民!是建民他们回来了!打胜仗的孩子们回来了!”喊声洪亮有力,顺着山谷飘下去,惊醒了沉睡的山坳,鸟雀都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黑风岭的每一个角落。乡亲们纷纷从家里涌出来,手里还拿着没放下的锄头、针线、木柴,顾不上收拾就往村口跑去,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李大叔跑得最快,鞋都跑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光着一只脚在田埂上狂奔,脚被石子硌得生疼也浑然不觉,嘴里不停地喊着“狗剩”“我的儿”,声音都带着哭腔;王寡妇抱着刚纳好的一双军鞋,那是她特意给周建民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视线,脚步却迈得飞快,生怕晚一步就看不到人。
远远地,周建民就看到了村口涌动的人群,看到了李大叔光脚奔跑的身影,看到了林晓燕领着孩子们挥舞的小红旗,小红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激动地举起手里的红旗,用力摇晃着,高声喊道:“乡亲们!我们回来了!我们打胜仗了!把鬼子打跑了!”声音里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却充满了喜悦和自豪,回荡在山谷间。队伍里的战士们也纷纷举起武器欢呼,脸上的疲惫被归家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板,朝着乡亲们的方向挥手。
队伍刚走到村口,周建民就第一个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了迎上来的赵卫国,两人的肩膀都在颤抖。他的军装虽然破旧,多处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渍,脸上多了几道浅浅的伤疤,那是战斗留下的印记,眼神却更加坚毅有神。
周建民小心翼翼地从贴胸口的口袋里掏出那只旧怀表,铜质表壳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弹痕,那是一次战斗中子弹打过来,怀表挡住了弹片留下的,表盘的玻璃有些裂纹,但里面的指针却依旧平稳转动,滴答声清晰可闻,像从未停歇过。“赵队长,我把老班长的怀表完好地带回来了!”周建民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我们打退了鬼子,守住了家园,没辜负乡亲们的期望,还把大部分弟兄都带回来了!”
赵卫国接过怀表,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表壳上的弹痕,那道痕迹深深浅浅,承载着战火的洗礼,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冰冷的铜壳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湿痕:“好小子,真是好小子!老班长要是在天有灵,肯定会为你骄傲,为咱们黑风岭的所有英雄骄傲!你们都是好样的!”周围的乡亲们也都红了眼眶,不住地拍着战士们的肩膀。
狗剩紧跟着扑到李大叔怀里,父子俩紧紧相拥,李大叔颤抖着抚摸儿子的后背,感受着儿子结实的臂膀,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拍着他的背,拍得越来越用力,像是要确认这不是梦。过了好一会儿,狗剩才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日军的钢盔,钢盔上还留着弹孔和战斗的痕迹,边缘都有些变形了,他兴奋地说:“爹!我打死了两个鬼子,这是我缴获的战利品!以后再也没人敢来糟蹋咱们的地,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李大叔看着钢盔上的弹孔,又看了看儿子脸上的坚毅,终于笑了出来,眼泪却越流越多,顺着皱纹滑落,滴在儿子的军装上。孙铁牛举着一把锃亮的军号,军号擦得能反光,大步走到孙老石面前,“啪”地敬了个不太标准却格外认真的军礼,军礼虽然笨拙,却透着军人的威严:“大伯,我成了部队里的司号员,冲锋号一吹,弟兄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鬼子吓得扭头就跑!我还立了个小功呢!”孙老石看着侄子胸前的军功章,那枚军功章闪着光,他用力拍了拍铁牛的肩膀,拍得铁牛咧嘴笑,嘴角笑得合不拢嘴:“好样的,不愧是我孙老石的侄子!有咱们黑风岭人的骨气!走,大伯给你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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