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山道潜行,雷区险渡——
上午十一点的阳光穿透黔北山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林间的湿冷。腐叶在脚下堆积了半尺多厚,踩上去像陷进松软的棉絮,稍不留神就会打滑。赵卫国走在最前面,军靴的纹路深深嵌进腐叶层,每一步都要顿两秒确认扎实才敢落脚——这片山林除了“秃鹫”招供的地雷,还可能藏着猎户设下的捕兽夹。他腰间的短枪枪柄被掌心的冷汗浸得发滑,眼角的余光始终扫着两侧的灌木丛,枝叶间偶尔闪过的光斑都能让他瞬间绷紧神经。
林晓燕跟在他身后半步远,怀里的微型电台被防水布裹得严严实实,密码本揣在贴胸的口袋里,隔着粗布军装都能摸到纸页的棱角。她的裤脚和鞋帮沾满了晨露打湿的泥点,却依旧脚步轻快如鹿——为了画这张地雷简图,她昨夜在油灯下熬到后半夜,将“秃鹫”供述的每一个标记都反复核对,红笔圈出的红点旁还标注着小字:“红纹岩为桩,三步一雷”。此刻她手里攥着根细树枝,不时拨开挡路的荆棘,树枝划过草叶的“沙沙”声,刚好掩盖住队伍行进的动静。
“停!”赵卫国突然抬手,掌心朝前按了按,声音轻得像风吹树叶。他的指尖直指前方三米处——一块脸盆大的红纹岩石突兀地立在路中央,岩石表面的纹路像凝血般暗红,正是“秃鹫”供认的梅花桩地雷阵起点。按照供述,这种地雷采用梅花形布局,每三步埋设一枚,引线用桐油浸泡过,藏在石缝和腐叶下极难察觉。
赵卫国缓缓蹲下,膝盖压得腐叶“咯吱”轻响。他从背包侧袋掏出折叠工兵铲,铲头展开时泛着冷光,小心翼翼地拨开岩石旁的落叶——腐叶下的泥土果然有翻动过的痕迹,一根细如发丝的铜丝正顺着石缝蜿蜒进地下,阳光折射下泛着不易察觉的银光。“晓燕,调至马教官的加密频道。”他头也不抬,手指轻轻碰了碰铜丝,确认是地雷引线而非绊线,“五分钟后发信号,让他们用迫击炮轰洞口的铁丝网,动静越大越好,把后山的哨卡注意力引过去。”
林晓燕立刻蹲进路边的灌木丛,茂密的枝桠刚好将她整个人遮住。她解开电台的防水布,指尖在按键上快速敲击,耳机里先传出一阵静电杂音,随后清晰地响起马教官的呼号。调试频道的间隙,她习惯性地抬头观察四周,目光扫过半山腰时,突然顿住——两根碗口粗的树干搭成简易哨卡,两名穿灰布便服的特务正趴在上面抽烟,烟卷的火星在绿叶间一闪一闪。他们的步枪斜靠在树干上,枪口朝下对着河谷方向,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从后山摸来,交谈声顺着风飘下来:“这破地方鸟不拉屎,哪有人来偷袭?”“就是,等‘秃鹫’头头回来,咱们就能换班喝酒了。”
林晓燕屏住呼吸,慢慢抬起手,食指朝哨卡方向虚点了两下,又攥起拳头示意“有两人”。她的声音压得像蚊蚋,只有贴得极近才能听清:“哨卡居高临下,直接开枪会被发现,得绕后。”
赵卫国朝李锐递了个眼神,下巴朝哨卡下方的土坡扬了扬。李锐立刻会意,将狙击步枪背在身后,猫着腰钻进灌木丛。他身上的迷彩布与树叶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移动时像只悄无声息的豹子,借着土坡上的矮松掩护,慢慢爬到哨卡正下方——那里有块凸起的岩石,刚好能挡住特务的视线。
“不许动!”李锐突然从岩石后站起,狙击步枪的枪口稳稳对准哨卡上的特务,声音不大却带着慑人的寒意。两名特务正低头弹烟灰,听到声音吓得一哆嗦,手同时朝步枪摸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卫国突然从路边跃出,右手掷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咻”地掠过半空,精准砸中左边特务的手腕。“哐当”一声,短枪掉在哨卡的木板上,弹了两下滚下土坡。
右边的特务刚抓住枪柄,就感觉后颈一凉——赵卫国已经顺着土坡的藤蔓爬了上来,短枪的枪口抵住了他的颈动脉。“青龙嘴的地雷阵怎么排的?”赵卫国踩着哨卡的木板,力道大得让特务疼得龇牙咧嘴。对方梗着脖子瞪他,嘴里骂骂咧咧:“老子不知道!有种开枪!”李锐见状,立刻将狙击步枪的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冰冷的枪管让特务的身体瞬间僵住,声音也开始发颤:“红……红石头是标记,中间那排是松发雷,踩上去不动没事,一抬脚就炸……还有……还有绊发雷,跟松发雷连在一起的,碰到就炸!”
确认情报与“秃鹫”供述一致后,赵卫国从背包里掏出麻绳,将两名特务的手腕反绑在树干上,又撕下他们的衣襟塞住嘴——堵嘴的布条特意留了缝隙,既能防止呼救,又不会让人窒息。他走到土坡下捡起特务的短枪,检查完弹夹后递给王强:“断后时用得上。”
林晓燕连忙递过手里的简图,红笔圈出的路线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赵卫国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梅花图案:“李锐在前,用工兵铲探路,铲头要垂直插入地面,遇到阻力立刻停——松发雷的引信弹簧有阻力。”他指着图案的间隙,“遇到红石头就绕开半米,别踩石头正前方的位置,那是绊发雷的常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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