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起云涌,援军至(第一部分 孤勇请战)
山神庙据点被捣毁的消息,像一阵惊雷滚过黔北兵工厂的每一个角落。清晨的厂区里,护厂队员们扛着缴获的美式步枪列队走过,枪身的晨露折射出耀眼的光,引来车间技工们纷纷驻足鼓掌。食堂的王大妈杀了两头肥猪,大锅炖肉的香气飘出半里地,连空气里都透着压抑许久后的畅快。但这份喜悦,却丝毫没冲淡赵卫国心头的沉重。
他站在烈士纪念碑前,指尖反复摩挲着碑上新刻的五个名字。石质的碑面被晨露浸湿,凉丝丝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他想起半月前父亲趴在血泊里的模样,想起小吴被解救时苍白的脸,想起特务自杀前那句“老鬼在石板寨等你们”的狠话。风卷着松针落在碑前的供果上,他弯腰捡起一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山神庙只是个中转站,那些藏在深山里的据点,那些潜伏在暗处的眼睛,只要还在,厂子就永无宁日,父亲和兄弟们的血就白流了。
“特务!敌特!”他紧攥着拳头,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纪念碑上的名字,眼前又浮现出李师傅倒在车床旁时,沾满机油的手还紧攥着零件图纸的模样;浮现出父亲被抬进医务室时,后背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递过去的毛巾;浮现出小吴被解救时,手腕上深深的绳索勒痕。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他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狠狠一脚踹在纪念碑旁的石墩上,震得脚底发麻,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只恨不得此刻就能钻进深山,把那些藏在暗处的特务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为牺牲的兄弟、为受伤的父亲、为被搅得不得安宁的厂子,付出血的代价。
“师哥,张队让你去指挥部,说有重要的事商量。”王小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出锅的肉包子,“王大妈特意给你留的,说你昨晚没睡好,补补身子。”
王小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嗓音,像一缕清风驱散了赵卫国胸腔里翻涌的戾气。他猛地回过神,才发觉自己踹过石墩的脚掌已经发麻,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僵得发疼。晨风吹过纪念碑前的松柏,带来一阵沙沙轻响,像是牺牲的兄弟们在无声地提醒他。他深吸一口带着松针气息的冷空气,胸腔里的怒火渐渐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的坚定。“不,我不能被仇恨蒙蔽双眼。”他低声对自己说,指尖轻轻摩挲着碑面的刻痕——那些名字不是用来点燃冲动的火种,而是要刻进骨子里的责任。他转过身,接过王小虎手里的油纸包,温热的触感透过油纸传来,是食堂王大妈特意留的肉包子,还带着刚出锅的香气。他捏了捏包子,却没有胃口,只是将油纸包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点温热能让他更清醒。“走,去指挥部。”他拍了拍王小虎的肩膀,脚步不再像刚才那样沉重,每一步都踩得稳当——要报仇,更要赢,要带着兄弟们踏踏实实地把特务连根拔起,这才是对父亲、对牺牲战友最好的告慰。说完,他径直朝着总务处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背影在晨光里挺得笔直。
所谓的指挥部,就是以前的总务处办公室,如今墙上挂满了赵铁山手绘的地形草图,山神庙围剿的战术图被贴在正中央,用红笔圈出的突击路线格外醒目。张队长正和孙师傅对着一张泛黄的地图争论,见赵卫国进来,连忙招手:“卫国,快过来,我们正说剩下的据点该怎么处理。”
赵卫国把包子往桌上一放,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三个红点:“张叔,孙师傅,山神庙只是开胃菜。这青龙嘴、石板寨、鹰嘴崖三个据点,才是特务的核心网络。老陈招供说,这三个据点分别负责物资转运、情报传递和武装接应,只要把它们端了,西南地区的敌特就成了没头的苍蝇。”
张队长叹了口气,指着地图上的山区:“我知道这些据点是毒瘤,可咱们护厂队就三十多号人,上次围剿山神庙已经折损了两个兄弟。青龙嘴背靠悬崖,易守难攻;石板寨藏在村民堆里,分不清谁是特务谁是百姓;鹰嘴崖全是乱石滩,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硬攻就是送死啊。”
“不能再被动防御了!”赵卫国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晃,“以前咱们等着特务上门,牺牲了多少兄弟?现在咱们有了山神庙缴获的地图和密码本,有了从特务嘴里抠出来的情报,正好趁他们没反应过来,主动出击!我在公安学校学的就是侦查围剿战术,李锐他们也在,咱们联手,一定能把这些据点连根拔起!”
孙师傅推了推眼镜,看着赵卫国通红的眼睛,心里既佩服又心疼:“卫国,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打仗不是赌气。你爹还在医务室躺着,咱们不能再让你出事。要不,咱们先向上级请示,等援军到了再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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