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联盟军萨凡纳指挥部的会议室里,煤油灯的光透过玻璃罩,在墙面投下晃动的昏黄光斑。原本用于商议战略的长桌被改成法官席,汉考克穿着笔挺的军装坐在主位,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指间夹着的香烟燃到尽头,灰烬簌簌落在深褐色的军毯上,他却浑然不觉,目光像鹰隼般死死盯着下方的被告席。
被告席只是一张简陋的木椅,艾伦双手被轻缚着——那是象征性的约束,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穿着来时的灰色西装,领口纽扣依旧扣得整齐,只是袖口沾了些灰尘,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平静地看着桌上杂乱堆放的“证据”:伯德的匿名举报信皱巴巴地压在最下面,模糊的照片被折出一道明显的折痕,旁边是他自己提交的军方签收单和医疗站接收记录,纸张平整,公章清晰,却被随意地扔在一旁。
法庭两侧站着持枪的卫兵,枪托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沉闷而有节奏,像在为这场注定不公的庭审敲打着节拍。门口的卫兵拦住了试图靠近的伊丽莎白,她穿着一身深色长裙,双手紧紧攥着绣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角泛红却强忍着泪水,只能隔着门缝,焦急地望向被告席上的儿子。
“庭审开始。”汉考克终于掐灭烟头,声音冰冷地打破沉默,“控方陈述指控。”
伯德立刻从陪审席站起来,手里拿着那叠“证据”,快步走到法庭中央,语气夸张地喊道:“法官大人,被告艾伦·埃弗里,涉嫌勾结北方军情报人员,泄露南方防御部署,倒卖军用医疗物资,证据确凿!”他展开那张模糊的照片,举到灯光下,“这张照片拍摄于橡树林,被告与一名穿黑风衣的北方军情报官会面,传递文件;这份物资清单显示,他采购的帆布、松木,最终流向了北方军驻地;还有这份匿名举报信,是他工坊的工人所写,详细描述了他深夜与北方人员接触的经过!”
艾伦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伯德手里的“证据”,声音平稳却带着穿透力:“伯德先生,你的指控全是无稽之谈。我与穿黑风衣的人会面,是为了采购南方军紧缺的医疗物资,并非传递情报;所谓‘流向北方’的物资清单,是你篡改后的伪造品;至于匿名举报信——没有举报人姓名,没有具体时间,没有任何可查证的细节,这样的东西,也能算作证据?”
他示意律师递上一份文件,展开后放在桌上:“这是查尔斯顿中立商会出具的介绍信,上面清楚写着,我接触的‘威尔逊’,是商会授权的物资采购代表,负责为南方医疗机构供应消毒酒精、手术器械等紧缺物资。南方军的医疗军需官可以作证,我们的医疗单元一直缺乏消毒用品,我通过中立商人采购,完全是为了前线的伤员,何来‘通敌’之说?”
介绍信上的红色公章格外醒目,旁边还附着威尔逊的身份信息——包括他在查尔斯顿的商铺地址、商会的会员编号,每一项都清晰可查。伯德的脸色变了变,却依旧强辩:“这封信是伪造的!中立商会早就被北方军控制了,威尔逊就是情报官的化名!”
“是吗?”艾伦冷笑一声,又拿出一份合同,“这是我与萨凡纳木材商福特先生签署的采购合同,每月采购150根松木,用于医疗单元生产;还有这份与帆布商的合同,每月200米防水帆布,全部用于南方军的医疗帐篷。这些合同都有双方签名和公章,福特先生也在场,他可以证明,这些物资从未流向北方,而是全部用在了萨凡纳的医疗工事上。”
汉考克终于开口,看向证人席:“传证人福特。”
福特快步走进法庭,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放在桌上:“法官大人,我以萨凡纳商会的名义作证,艾伦先生每月向我采购松木,价格公道,从未拖欠货款。这些木材的使用记录我这里也有——每一根都有工坊的签收记录,对应着医疗单元的生产数量,没有一根流向北方。艾伦先生为南方军建防御工事、造医疗单元,是萨凡纳的功臣,不是什么通敌者!”
伯德急了,上前一步想打断福特,却被汉考克抬手制止。艾伦继续说道:“至于那张模糊的照片,拍摄当天是我与威尔逊交接医疗物资样品——这里有当时交接的酒精瓶样品,瓶身上还有中立商会的标记。当时晨雾浓重,加上拍摄角度问题,才显得‘形迹可疑’。我的护卫乔当时就在现场,他可以作证,我们的谈话内容全是物资规格和交货时间,与情报无关。”
乔被传唤出庭,他站得笔直,语气坚定地说:“是的,法官大人。那天我全程在场,威尔逊先生带来了酒精、帆布的样品,艾伦先生与他确认了物资的质量和交货时间,没有传递任何文件,更没有谈论情报。照片里的‘文件’,其实是物资清单。”
伯德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没想到艾伦的证据如此充分,只能抓住“威尔逊身份”不放:“就算他是采购代表,谁能保证他不是双面间谍?谁能证明这些物资最终没有被转交给北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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