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连环陷阱》
夜色,如泼墨般浸染了小山村的静谧。花七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父母傍晚时分那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沉重叹息的模样,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她心口。李员外白日里又差王管家送来了一对沉甸甸的金镯子,那耀眼的金色,非但不是喜庆的象征,反而像是两道催命的符咒,明晃晃地提醒着那日益迫近的婚期。窗外,连平日里最是聒噪的秋虫都噤了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沉甸甸地弥漫在空气中。
突然,几声极不协调的、窸窸窣窣的异响,混着压低的粗鲁男声,穿透了薄薄的窗纸,像毒蛇一样钻入她的耳朵。
“……确定是这家?别他娘的又摸错了……” “错不了,王管家说了,东头第二家,院里有棵老槐树的……小声点!先把那姓花的老头子吓破胆,再把那小娘子‘请’回去,员外有重赏!”
花七姑的心猛地一揪,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来了!李员外的人,竟敢在深夜直接摸上门来!她浑身冰凉,下意识地攥紧了薄被,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四肢百骸,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父母年迈的房中毫无动静,显然并未被惊醒。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下一个瞬间,一个清晰的身影闯入脑海——巧儿!对,巧儿说过,她准备了……东西!
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花七姑赤着脚,猫儿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下床,蹑手蹑脚地潜到窗边,透过一条细缝向外望去。月光被云层遮掩,只有朦胧的微光勾勒出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在笨拙地试图拨开那扇并不牢固的院门门闩。
不能再犹豫了!她记得巧儿反复叮嘱过,若夜里有异动,千万不要出声,只需用力拉扯那条藏在床脚、通向巧儿小屋的细绳。她摸索到那根冰凉的麻线,用尽全身的力气,急促地连扯了三下!
与此同时,院门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咒骂:“这破门闩还挺紧……踹开算了!” “蠢货!惊动了人怎么办!”
就在这短暂的争执间隙,“咻——!”
一道极轻微破空声骤然响起,尖锐地划破了夜的寂静。并非来自任何已知的虫鸣或风声,那是一种带着明确恶意的、人为的呼啸!
“哎哟喂!”其中一个正凑在门缝前的黑影猛地发出一声痛呼,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蜇了一下,触电般向后弹开,捂着脸颊嚎叫起来,“什么鬼东西?!暗器!有暗器!”
月光恰好从云缝中漏下一缕,照亮了他捂脸的手指缝间,一丝殷红缓缓渗出。而在他脚边,一枚被削得尖利无比的细竹签正静静地躺在地上,尾端还绑着几根保持平衡的轻柔鸟羽,造型古怪却透着森然寒意。
另一个同伙吓了一跳,慌忙四顾:“暗器?在哪儿?谁干的?!”夜色浓重,四周屋舍仿佛都沉睡着,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风吹过老槐树叶子的沙沙声,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狼狈。
“妈的……邪门了!”受伤的歹徒又惊又怒,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肯定是那花家搞的鬼!管不了那么多了,冲进去!”
恐惧和愤怒让他们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和谨慎,两人交换了一个凶狠的眼神,同时抬脚,狠狠朝着那扇可怜的院门踹去!
“砰!”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闩剧烈震动,眼看就要被踹开。
屋内的花七姑吓得闭上了眼睛,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胸而出。
然而,就在歹徒们第二脚即将踹实的瞬间——“哗啦!!!”
一盆冰凉黏腻、散发着难以言喻古怪气味的液体,从天而降,精准无误地浇了两人满头满脸!那液体不仅冰冷刺骨,滑腻腻地糊住了眼睛,更带着一股像是腐烂淤泥混合了某种辛辣草汁的恶臭,瞬间呛得两人连连咳嗽,几欲作呕。
是巧儿之前神秘兮兮收集的河底淤泥、臭鼬藤汁液还有**鱼虾的混合物!她当时还好奇问过,巧儿只笑着说:“防狼圣品,物理化学双重攻击。”
效果立竿见影。两个歹徒瞬间成了臭气熏天的落汤鸡,视觉和嗅觉同时遭到毁灭性打击,阵脚大乱。
“呸呸呸!这什么玩意儿?!臭死了!” “我的眼睛!睁不开了!妈的!”
他们胡乱地抹着脸,狼狈不堪,刚才那点凶悍气焰被这兜头一盆“加料”冷水浇灭了大半。攻势骤然停滞。
隐藏在自家窗后阴影里的陈巧儿,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她手中握着一把简陋但有效的弹弓,弓身是用坚韧的老竹枝杈制成,皮筋则来自偷偷收集的弹性极佳的肠衣。旁边还有一个装满削尖竹矢的小布袋。第一个竹矢警告,和紧接着触发式的“臭液倾盆”陷阱,只是开场小菜。
看到两人在原地打转、骂骂咧咧地清理污物,陈巧儿眼神一凛。她知道,必须趁他们惊魂未定,将其彻底击溃,否则等他们缓过神来,硬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迅速从另一个小布袋里摸出几颗圆溜溜、大小不一的小石子。这些可不是普通石子,是她精心挑选后,用烧红的细针在表面刻出深浅不一凹槽的“鸣镝石”。搭箭,拉弓,瞄准其中一人脚下因之前泼洒而变得泥泞湿滑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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