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练,陈巧儿却毫无睡意。她轻轻摩挲着手中鲁大师赠予的墨家信物——那枚非金非木的玄色令牌,思绪翻涌。
七姑端着一碗刚煎好的安神茶走进来,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放下茶碗,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又在想那些烦心事?”
陈巧儿回身握住七姑温凉的手,将令牌放在她掌心:“七姑,我在想,我们离开这山谷后,该往何处去。”
她目光灼灼,“李员外那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被动挨打。”
七姑凝视着令牌上繁复的云纹,忽然轻声道:“巧儿,你可曾想过,我们为何不自己开一间工坊?”
陈巧儿猛地抬头。
月色如练,透过简陋木窗,在室内洒下一片清辉。
陈巧儿靠坐在床头,身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却毫无睡意。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那枚冰凉润泽的物事——鲁大师白日里正式赠予她的墨家信物。那是一枚玄色令牌,非金非木,触手生温,正面刻着繁复的云纹与几何图案,背面则是一个古朴的“墨”字。令牌边缘,似乎还有极其细微的卡榫结构,她尚未研究明白其用途。
山谷寂静,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鸣,更显幽深。
她的思绪却如潮水般翻涌,难以平静。数月来的经历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被追杀的惊险,坠崖的绝望,在这与世隔绝之地的奇遇,还有鲁大师那看似刁难实则用心良苦的种种考验……如今,她身负远超这个时代理解的现代工学知识,又得了墨家机关术的部分真传,更与身边这人确定了心意。出谷在即,前路却依旧迷雾重重。
脚步声轻响,花七姑端着一只陶碗走了进来,碗中冒着氤氲热气,带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巧儿,喝了这碗安神茶,早些歇息吧。”七姑将茶碗放在床头的木墩上,见陈巧儿眉眼间并无倦意,反而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思虑,她便在床边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从身后轻轻拥住陈巧儿单薄的肩膀,下巴抵在她发顶,柔声问,“又在想那些烦心事?”
陈巧儿紧绷的心弦因这温暖的拥抱稍稍松弛。她回转身,面对面地看着七姑,握住她那双因常年采药、调制膏脂而略带薄茧却依旧温凉的手,将那块玄色令牌轻轻放在七姑的掌心。
“七姑,”陈巧儿的声音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在想,我们离开这处避风港后,该往何处去。”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变得凝重:“李员外,张衙内,还有那个心思歹毒的王管家……他们就像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绝不会因我们消失数月就善罢甘休。我们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只能依靠一点小聪明和运气,被动挨打,惶惶如丧家之犬。”
她必须掌握主动权。现代的灵魂让她深知,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无论是自身的技艺,还是可供倚仗的势力,才能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真正立足,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花七姑没有立刻回答,她低下头,指尖细细描摹着掌中令牌上那些奇特的纹路,感受着那奇异的质感。月光照在她侧脸上,勾勒出恬静而坚定的轮廓。半晌,她抬起眼,眸中映着月色,清亮逼人,她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力量:
“巧儿,你可曾想过,我们为何不……自己开一间工坊?”
陈巧儿猛地抬头,撞进七姑那双仿佛盛满了星子的眼睛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了一下,骤然加速跳动起来。
工坊!
这个词如同一点火星,骤然落入了陈巧儿早已堆满干柴的心田,瞬间燃起燎原之势。
她之前思考的种种,更多是围绕着如何利用技艺防身,或是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却从未敢跳出这个时代的框架,去想“自立门户”的可能性。七姑一句话,仿佛在她眼前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工坊……”陈巧儿喃喃重复,眼中原本的迷茫和凝重迅速被一种兴奋的光芒所取代,“对,工坊!我们自己的工坊!”
她激动地反握住七姑的手,语速不由得加快:“七姑,你真是个天才!我怎么就没想到!鲁大师传授的机关之术,加上我脑子里那些……那些‘特别’的想法,我们完全可以制作出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蓝图。不仅仅是用于防御或对抗的机关,还可以有提高农耕效率的器械,改善民生日用的工具,甚至是一些精巧有趣的玩物。她来自一个工业和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见识过无数巧妙的机械结构和设计理念,哪怕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材料和工艺,也足以让她做出令人惊叹的东西。
“我们可以先从小的做起,”陈巧儿思路越来越清晰,“制作一些便于携带、又能防身的小机关,或者改良一些日常用具。比如,我可以设计一种更省力、效率更高的纺车,或者一种结构更合理的锁具……对了,还有你擅长的草药,我们是不是可以设计一些方便你萃取、研磨药材的小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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