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谷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枯枝断裂声,陈巧儿猛然睁眼——有人触动了最外围的警戒线。
夜深如墨。
谷中万籁俱寂,只有不知名的夏虫在草叶间窸窣鸣叫,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洒下斑驳黯淡的光影。
陈巧儿睡得不沉。穿越以来,她似乎丧失了深度睡眠的能力,总有一根弦在脑海里轻轻绷着。此刻,那根弦被拨动了——不是风声,不是兽行,是一种极轻微、却绝不属于这片静谧山谷的异响,像是谨慎的脚掌踩断了林间腐朽的枯枝。
她倏然睁眼,黑暗中眸光清亮锐利,手下意识地摸向枕下,那里藏着一把她自己打磨、淬炼的小巧匕首。
几乎同时,隔壁床铺的花七姑也无声地坐了起来,两人视线在黑暗中一碰,俱是了然。无需言语,长期的共处与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已让她们拥有了超乎寻常的默契。
陈巧儿以指尖极轻地叩击床板三下,这是她们与鲁大师约定的示警暗号。
片刻,鲁大师那间小木屋的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老爷子身影如鬼魅般闪出,脸上不见半分睡意,只有一种猛禽般的警惕。他无声地靠近,压着嗓子:“最外围的‘地听’被触动了,东南方向,一人,脚步沉而不稳,不是练家子,但很小心。”
陈巧儿心中一定。鲁大师口中的“地听”,是她结合现代物理声学原理与古代机关术改良的简易地面震动传感装置——埋于地下的空心竹筒,连接着以兽筋鞣制的传导线,一直延伸到他们的居所,一旦有超过特定重量的物体靠近踩踏,连接在室内的几枚小铜铃便会以不同频率轻颤,发出常人难以察觉、但他们却能清晰分辨的警示。
这是她独立设计并布下的第一道防线,看来,生效了。
“终于来了。”花七姑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意。李员外和张衙内的阴影,从未真正远离这片世外桃源。
鲁大师浑浊的老眼里精光一闪,哼了一声:“扰人清梦!按第二套方案,动起来!”
三人动作迅捷如狸猫,悄无声息地融入更深的黑暗里。
所谓的第二套方案,是陈巧儿在过去一段时间,结合鲁大师的机关布置经验与自己现代人的思维,反复推演、改良的“主动防御与擒敌”计划。它并非一味硬碰硬,而是充分利用山谷地形、植被以及各种出人意料的小机关,旨在困敌、惑敌,最后生擒。
陈巧儿迅速检查了设置在工坊外围几个关键节点的“非致命”机关。有利用弹性竹片和藤网构成的“绊索捕兽夹”改良版,触发后只会将人兜头罩住,悬吊起来;有借助水流动力、能瞬间喷射出混合了七姑特制麻痹药粉水雾的“迷雾竹筒”;还有伪装极好的陷坑,坑底铺着厚厚一层松软落叶,摔下去不至于重伤,但四壁光滑,难以攀爬。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快速复核着每一个环节的逻辑链条。穿越前,她是理工科的高材生,擅长将复杂问题拆解、建模、优化。此刻,这片山谷就是她的实验室,而入侵者,则是验证她理论的最佳“实验品”。
花七姑则凭借猎户之女的敏锐,如同暗夜中的精灵,潜行至更外围的制高点,借助月光和植被掩护,监视着那个模糊黑影的移动轨迹。她的手稳稳搭在弓弦上,箭簇在月色下泛着幽冷的微光,但她牢记鲁大师和陈巧儿的叮嘱——非生死关头,只困不杀。她的箭,瞄准的从来不是要害。
鲁大师坐镇中枢,位于工坊核心区域的一处阴影里。那里有数根传导线汇聚,连接着几个关键机关的总控枢纽。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交响乐指挥,等待着最佳的介入时机,准备给入侵者送上最后一击。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网,已悄然张开。
那个潜入者,身形瘦小,穿着深灰色的夜行衣,动作确实透着股鬼祟与谨慎。他显然受过一些追踪与反追踪的训练,行进路线尽量选择阴影和植被茂密处,不时停下,侧耳倾听。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面对的,并非传统的明哨暗岗,而是遍布脚下、头顶、甚至空气中的无形陷阱。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一片看似杂乱的灌木,脚踝却突然被一根极细、极具韧性的藤丝绊到!
“嗖——啪!”
机械弹动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两侧弹性极佳的竹片猛地回弹,一张坚韧的藤网从地面弹起,瞬间将他从头到脚裹了个结实,并迅速拉离地面,晃晃悠悠地吊在了一棵大树的横枝下。
“唔!”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奋力挣扎,但藤网越收越紧,将他捆成了粽子。
陈巧儿在暗处看得分明,心中并无多少得意,反而更加冷静。这只是一个开始。
果然,那探子虽惊不乱,挣扎中,竟从靴筒里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开始切割藤网。他的匕首显然颇为锋利,几下便割断了几根藤条。
“倒是有点本事。”阴影中的鲁大师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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