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秋雨,像筛落的细沙,打在层层叠叠的枫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也打在了陈巧儿与花七姑紧贴在一起的脸颊上。她们躲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浑身早已湿透,单薄的衣衫紧贴着肌肤,寒冷刺骨,却丝毫不敢动弹。山下,星星点点的火把如同嗜血的萤火,在雨幕中蜿蜒而上,伴随着李府家丁粗鲁的呼喝与猎犬低沉的吠叫,织成一张死亡逼近的罗网。
“他们追上来了。”花七姑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紧紧攥着陈巧儿的手,那手心一片冰凉。
陈巧儿反手握紧她,试图传递一丝力量,尽管她自己的心脏也正疯狂地擂动着胸腔。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透过枝叶的缝隙观察着下方的动静。追兵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狡猾。他们利用猎犬,一路追踪着两人仓促间未能完全掩盖的气味和痕迹,正迅速缩小包围圈。
“别怕,我们还有机会。”陈巧儿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这是她在现代职场和极限户外运动中锻炼出的本能——越是绝境,越需要绝对的理智。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这片山林的每一个细节,她们预先布置的每一个后手。然而,雨水的冲刷不仅带走了她们的温度,也可能破坏了她精心设置的某些机关。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这边!脚印往这边去了!”一个眼尖的家丁发现了泥地上半个模糊的足印,兴奋地大喊。七八个手持棍棒、腰挎柴刀的家丁立刻在王管家的指挥下,呈扇形向那片区域围拢过去。王管家撑着油伞,躲在后方,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狞笑:“两个小贱人,看你们还能往哪儿跑!抓住她们,员外重重有赏!”
就在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家丁踏入一片看似平整的落叶地时,异变陡生!
“咔嚓!”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紧接着,“呼”地一道黑影带着破风声从侧面横扫而来!那是一排用坚韧老藤和削尖的硬木捆绑制成的摆锤,被巧妙地利用毛竹的弹力隐藏在两棵大树之后。此刻机关触发,摆锤以千钧之力横扫而出!
“砰!砰!”两声闷响,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两个家丁猝不及防,被结结实实地撞飞出去,惨叫着滚落山坡,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后面的人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止步,惊恐地望着那还在兀自晃动的凶器。
“有陷阱!小心脚下!”王管家气急败坏地吼道,再也不敢让手下贸然前冲。
队伍被迫慢了下来,像蜗牛一样小心翼翼地探路。然而,陈巧儿的手段远不止于此。接下来的路程,成了李府家丁的噩梦。
有人踩中了伪装的绳套,脚踝被瞬间收紧,整个人倒吊着提到半空,发出惊恐的尖叫;有人触发了连环的绊索,牵动了上方用树枝兜住的碎石和泥块,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虽不致命,却弄得人人灰头土脸,士气大跌;更有一个倒霉鬼,推开一丛挡路的荆棘时,触动了连接着毒蘑菇粉的小机关,粉末扬了他满头满脸,虽然陈巧儿刻意控制了剂量不至死,但也足以让他眼睛红肿,涕泪横流,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这些机关大多利用了山林中最常见的材料——藤蔓、树枝、石块、富有弹性的毛竹,结合了陈巧儿在现代了解的杠杆、弹力、绊发等原理,简单却高效。它们不仅造成了实际的伤害和阻碍,更在追兵心中种下了恐惧的种子。这片熟悉的山林,此刻在他们眼中变得危机四伏,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
“妖女!果然是会妖法的巧工娘子!”家丁们开始窃窃私语,脸上充满了畏惧,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利用这些机关争取到的宝贵时间,陈巧儿和花七姑得以向山林更深、更险峻处转移。
然而,好运似乎用尽了。雨越下越大,山路变得愈发泥泞湿滑。在匆忙穿越一道狭窄的山脊时,花七姑脚下一滑,惊呼一声,向下摔去。陈巧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自己的手臂却被尖锐的岩石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混着雨水染红了衣袖。
剧烈的疼痛让陈巧儿眼前一黑,她强忍着没有叫出声。花七姑看到她手臂上狰狞的伤口,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巧儿!”
“没事,快走!”陈巧儿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了一下,咬牙继续前进。但这一耽搁,身后的追兵借着猎犬的引导,再次逼近。更糟糕的是,她们发现自己被逼到了一处绝地——前方是一道深不见底、雾气弥漫的断崖,崖下隐约传来湍急的水流声。而唯一的退路,那条狭窄的山脊,已经被王管家带着剩余的五六个精锐家堵死。
“跑啊!怎么不跑了?”王管家看着前方已是绝路的两个女子,脸上露出猫捉老鼠般的得意笑容,“花七姑,乖乖跟我回去,嫁给李员外,还能少吃点苦头。至于你这个来历不明的陈巧儿,屡次与员外作对,伤我多人,今日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猎犬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威胁声,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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