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雨夜惊铃
夜,浓得化不开。初夏的山雨来得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茅草和窗外蕉叶上,声响密集得让人心慌。一阵狂风卷过,吹得花七姑家那不甚牢固的窗棂“哐当”作响,也吹得屋内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险些熄灭。
陈巧儿猛地从浅睡中惊醒,心脏怦怦直跳,一种没来由的警惕感攫住了她。并非只是因为风雨,而是在那喧嚣的自然之声中,似乎夹杂着某种不和谐的、刻意压低的异响——像是沉重的脚步碾过泥泞,又像是金属轻微碰撞的叮当。
她立刻侧耳倾听,屏住了呼吸。睡在她身旁的花七姑也似乎感到了不安,在睡梦中轻轻蹙起了眉,往她身边靠了靠。陈巧儿轻轻拍了拍七姑的背,目光却锐利地投向漆黑的窗外。
她的直觉没有错。风雨声中,那窸窸窣窣的动静越来越近,目标明确,正是她们家这小院。
“来了。”陈巧儿心中冷笑,李员外到底还是按捺不住,选了这样一个自以为能掩人耳目的雨夜前来发难。看来前几次张衙内和王管家派来的喽啰被戏耍得灰头土脸,终于让那头老狐狸失去了耐心,派出了更“专业”的爪牙。
她极轻极快地翻身下榻,没有点灯,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带来的瞬间光亮,猫着腰移动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雨幕如织,院子里一片混沌。但依稀可见三四条黑影,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正蹑手手蹑脚地靠近院门。他们动作明显比之前的混混谨慎得多,有人手中还提着棍棒甚至是短刀的反光。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正打着复杂的手势,指挥其他人分散包抄。
陈巧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镇定。她庆幸自己从未放松警惕,那些利用现代物理知识和野外生存经验捣鼓出的“小玩意儿”,早已如同蛛网般,悄无声息地布满了这座小院的四周。
她退回床边,轻轻摇醒花七姑。“七姑,醒醒,有客人到了。”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
花七姑瞬间清醒,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看到陈巧儿沉稳的眼神,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抓紧了巧儿的手,无声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院外,为首的爪牙示意一个身材干瘦的手下上前撬门。那手下从蓑衣下摸出工具,熟练地插入门缝。然而,他刚用力一别,就感觉手上一滑,门栓似乎自己向后缩了一下。
“咦?”他愣了一下。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虽然被雨声掩盖,但他确实听到了。紧接着,他头顶上方,屋檐下一只看似随意悬挂、用来接雨水的旧陶罐,突然失去了平衡,兜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哎呦!”干瘦爪牙猝不及防,被陶罐砸了个正着,虽然不重,但里面的半罐雨水和滑腻的青苔糊了他一脸,呛得他连连咳嗽,狼狈不堪。
“蠢货!小声点!”头领低声怒骂,以为是手下毛手毛脚。
另一个爪牙见状,自告奋勇,决定翻越那低矮的竹篱笆。他双手撑住篱笆顶端,敏捷地向上跃起。然而,就在他身体重心越过篱笆的瞬间,他借力的那几根竹子突然向下微微一沉,触动了隐藏在篱笆根部一根极细的麻绳。
“嗖!”地一声破空轻响,从篱笆另一侧的草丛里,弹射出一根削尖了头、用火烤硬的短竹箭,贴着他的面门飞过,“夺”地一声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箭尾兀自颤抖不休。
那爪牙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从篱笆上摔了下来,跌坐在泥水里,蓑衣都扯破了,脸色煞白,指着那还在颤动的竹箭,半天说不出话。
头领此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这花家小院邪门得很!他不敢再让手下分散,示意所有人聚拢,从正门强攻。
他亲自上前,一脚狠狠踹向院门!
“砰!”院门应声而开。头领心中一喜,迈步就要闯入。然而,他踩下去的脚落地感觉却不对——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种虚浮的滑动感。
陈巧儿在屋内,透过门缝看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在门内的地面上,用细树枝和干草虚虚地铺了一层,下面是一个浅坑,坑里……是她和七姑这几天攒下的、混合了雨水的黏滑泥浆。
“噗嗤——” “哎哟我操!” 为首头领一只脚彻底陷进泥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另一只脚在湿滑的泥地上怎么也蹬不住,整个人手舞足蹈地向前扑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蓑衣上沾满了黑臭的泥浆。
跟在他后面的爪牙收势不及,也被绊倒了好几个,院门口顿时人仰马翻,骂声、痛呼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滑稽。
混乱中,不知谁又触碰到了另一根丝线。 挂在院门梁上的一只小铃铛(是陈巧儿从七姑的旧手串上拆下来的),突然“叮铃铃”地清脆响了起来!
这铃声在风雨夜中并不响亮,却异常清晰,仿佛带着某种嘲弄的意味,精准地砸在每个入侵者的心头。它不像报警,更像是一种戏弄的宣告:你们的所有举动,都在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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