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通州回来后的几日,王府里外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忙碌。胤禛的书房彻夜亮着灯,各地驿站的汇报雪片般飞来,舒兰也陪着整理文书到深夜。
这日午后,舒兰正在核对这个月各驿站的考评,忽然发现居庸关的军报传递速度又慢了下来。蹙眉细看,发现问题的症结在于驿马调配不当。
去请王爷过来一趟。她吩咐丫鬟,就说驿传的事有些蹊跷。
不多时,胤禛匆匆从兵部赶回。他今日穿着朝服,显然是刚下朝就直接回来了。
怎么了?接过舒兰递来的茶,目光落在摊开的文书上。
舒兰指着居庸关的汇报:王爷看这里。按理说居庸关是通往西北的要道,驿马应该最是充足。可这个月已经第三次出现马匹不足的情况了。
胤禛仔细看着文书,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前日我才批了条子,给居庸关加拨了二十匹驿马。
这就是问题所在。舒兰取出一本账册,我查了兵部的拨马记录,确实批了二十匹。但居庸关的实际接收记录上,只到了十五匹。
书房里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炭火噼啪作响。胤禛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这是他一贯思考时的习惯。
五匹马...他缓缓道,不多不少,正好够耽误一拨军报的传递。
舒兰心头一紧:王爷的意思是...
有人在做手脚。胤禛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而且做得很巧妙,既不会引起太大注意,又能恰到好处地延误军情。
这时,苏培盛在外求见,说是年羹尧从西北派来的信使到了。
信使风尘仆仆,呈上一封火漆密封的急信。胤禛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好一个八弟!将信拍在桌上,竟然在粮草上做文章!
舒兰接过信细看,原来是八爷党的人在户部卡着西北大军的粮草,借口漕运不畅,迟迟不肯放行。
这是要逼年羹尧主动求他们。舒兰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若是年羹尧低头,往后就要受他们掣肘。
胤禛冷笑: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当即修书两封,一封给年羹尧,让他稍安勿躁;另一封则是给漕运总督的密信。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舒兰在一旁研墨,轻声问道。
既然他们喜欢在暗地里做手脚,胤禛笔下不停,语气冷峻,那本王就陪他们玩个明白。
信使带着密信匆匆离去后,胤禛的神色才稍稍缓和。注意到舒兰眼下的青影,不由放柔了声音: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舒兰摇摇头:我不过是看看文书,比不得王爷操劳。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细密的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胤禛走到窗前,望着漫天飞雪,忽然道:记得我们刚成婚那年,也是这样一个雪天。
舒兰微微一怔,想起穿越之初的那个冬天。那时的胤禛还是个冷面寡言的皇子,她则是战战兢兢的新妇。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竟能这般并肩而立,共同面对风雨。
那时候王爷可没现在这般好说话。她忍不住打趣。
胤禛转身看她,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时候也不知道本王的福晋,是个这般能干的人物。
两人说笑间,前院传来消息,说是十三爷胤祥来了。
胤祥披着一身风雪进来,见到舒兰也在,笑着行礼:四嫂也在,正好省得我再去后院见礼了。
十三弟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舒兰一边命人上茶,一边问道。
胤祥脸色凝重:我刚得到消息,八哥他们明日要在朝会上参四哥一本,说是驿传改制劳民伤财,要求暂停试行。
胤禛闻言,反而笑了:果然沉不住气了。
四哥早有准备?胤祥惊讶地问。
就等着他们跳出来呢。胤禛从书案上取出一本册子,这是通州驿站试行新制后的详细记录,各项开支、成效都列得明明白白。
舒兰补充道:我们还整理了试行前后军报传递速度的对比,快了近一倍。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数据,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胤祥翻看着册子,连连点头:有了这个,明日朝会就不怕他们胡搅蛮缠了。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明日朝会的对策,直到掌灯时分,胤祥才告辞离去。
送走胤祥,胤禛忽然对舒兰道:明日你随我一同上朝。
舒兰愣住了:这...合乎规矩吗?
特别恩准。胤禛唇角微扬,皇上听说你在驿传改制中的作为,特意准你明日一同听政。
这消息来得突然,舒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康熙对她能力的认可,更是对胤禛的信任。
这一夜,舒兰睡得不太安稳。她既为明日的朝会紧张,又为胤禛的处境担忧。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胤禛轻轻为她掖好被角,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睡吧。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沉,有我在。
次日清晨,舒兰早早起身梳妆。藕荷色的朝服庄重而不失柔美,领口绣着的银线云纹在晨光中隐隐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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