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胤禛便起身了。他动作放得极轻,却还是惊动了身侧的人。
舒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借着帐外透进来的微光,看见他已经坐在床沿穿衣。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什么时辰了?怎的起这么早?
还早,你再睡会儿。胤禛系着扣子,回头看她,今日要去兵部点卯,有些文书得提前准备。
舒兰却已经坐起身来,顺手拿起床边的外衫披上:我也起了。昨日说的驿传改制,我还有些想法。
胤禛系扣子的手顿了顿,看着她睡眼惺忪却强打精神的模样,眼底泛起一丝笑意:这么着急?
趁着还记得清楚。舒兰说着,已经起身点亮了床头的烛台。昏黄的烛光映亮了她柔软的面容,几缕发丝松散地垂在颊边。
胤禛伸手替她拢了拢鬓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舒兰微微一怔,抬眼看他。他今日穿着石青色常服,领口绣着银线云纹,衬得他面容清俊。许是昨夜晚睡,他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却格外清亮。
王爷今日这身打扮,倒显得年轻了好几岁。她忍不住打趣。
胤禛挑眉:本王很老?
不敢不敢。舒兰笑着躲开他作势要捏她脸颊的手,王爷正值盛年,英明神武。
两人说笑间,苏培盛已经带着小太监端了热水进来。见主子们已经起身,连忙伺候梳洗。
舒兰亲自替胤禛整理衣领,手指灵巧地抚平每一处褶皱。她今日穿了件杏子黄的常服,领口绣着细密的缠枝莲,与他的衣衫倒是相得益彰。
今日要去兵部,怕是又要忙到很晚。她轻声说,我让厨房备了参汤,王爷记得喝。
胤禛低头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心头泛起暖意。这些年来,无论多早起身,她总是陪着他;无论多晚归来,她也总是等着。这份体贴,早已成了他生活中最温暖的习惯。
你若得空,不妨也去兵部衙门走走。他忽然道,驿传改制的事,你比他们明白。
舒兰眼睛一亮:真的?我可以去?
本王准了。胤禛唇角微扬,不过要换身打扮,免得那些老古板说闲话。
用早膳时,气氛格外温馨。小厨房准备了胤禛爱吃的芝麻烧饼和鸡丝粥,还有舒兰喜欢的枣泥糕。两人相对而坐,偶尔低声交谈。
昨日说的驿传改制,舒兰夹了块枣泥糕放在胤禛碟子里,我想到个主意。不如在每个驿站设个急递铺,专管军情急报。普通文书照旧,军报则专人专马,一站接一站地传递。
胤禛慢慢喝着粥,闻言点头:这主意不错。不过驿站隶属兵部车驾司,要动他们的规矩,怕是不易。
所以才要王爷出马呀。舒兰狡黠一笑,您如今管着兵部,正好借这个机会立威。再说了...
她凑近些,压低声音:我打听过了,车驾司郎中是个老顽固,但他儿子前些日子在赌坊欠了一屁股债。若是能帮他摆平这件事...
胤禛挑眉看她:你连这个都打听到了?
那是自然。舒兰得意地扬扬下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胤禛忍不住轻笑出声。他这位福晋,总是能给他惊喜。明明是个闺阁女子,却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明明该是相夫教子的年纪,却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主意。
你呀...他摇摇头,语气里却满是纵容。
用过早膳,胤禛要去前院书房见幕僚。舒兰送他到门口,替他理了理披风。
今日天冷,王爷多穿些。她仔细系好披风带子,午间我让人送参汤过去。
胤禛握住她的手,发现指尖微凉,不由蹙眉:手这样凉,快回去吧。
不碍事。舒兰笑着抽回手,我等会儿要去看看弘历,那小子昨日背书又偷懒,我得去盯着些。
望着胤禛远去的背影,舒兰站在廊下出了会儿神。这些年来,他们从相敬如宾到相知相惜,其中的点点滴滴,都让她觉得温暖。
福晋,小阿哥醒了,正闹着要见您呢。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舒兰收回目光,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这就去。
到了弘历的院子,小家伙果然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桌前用早膳。见到母亲来了,立刻放下勺子扑过来。
额娘!弘历仰着小脸,昨日先生夸我字写得好呢!
舒兰蹲下身,替他擦去嘴角的饭粒:是吗?那今日更要好好用功。
陪着儿子用了早膳,又检查了他的功课,舒兰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吩咐丫鬟准备笔墨,开始详细撰写驿传改制的方案。
写着写着,她忽然想起一事,唤来贴身丫鬟:去库房取那对白玉镇纸,再备些上好的笔墨,我要去一趟车驾司郎中的府上。
丫鬟不解:福晋要亲自去?
自然要亲自去。舒兰微微一笑,有些话,当面说才清楚。
她铺开信纸,斟酌着措辞。既要表明来意,又不能太过直白;既要施恩,又不能显得刻意。这其中的分寸,需要仔细拿捏。
写到一半,前院传来消息,说王爷请福晋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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