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眉庄姐独美 第107章 端午宫宴

从那天起，延禧宫便静了下来。

恬贵人整日躺在床上，望着帐顶的缠枝莲纹发呆，侍女们走路都踮着脚，连说话都压着声音。

窗外的石榴花谢了又开，她却只能听着风声鸟鸣，连一片落叶都看不清楚。

偶尔沈眉庄会过来坐坐，陪她说几句话，送来些安胎的补品；

敬妃也派人送过几次亲手绣的婴儿肚兜，让她宽心。

可这些关照，终究抵不过日复一日的孤寂和担忧。

她总怕自己躺得久了，皇上会忘了她，忘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怕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又怕保不住这来之不易的骨肉。

夜深人静时，小腹偶尔传来的胎动，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她会轻轻抚摸着肚子，低声说：

“孩儿，你要乖乖的，等你出来了，额娘一定好好疼你……”

话没说完，眼泪就湿了枕巾。

这后宫的路，本就难走，怀着身孕更是如履薄冰。

她原以为自己吃过一次亏，该学会沉稳，却还是被几句话激得动了胎气，落得个卧床待产的下场。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空荡荡的地板上，像一片冰冷的霜。

她知道，这两个月的静养，不仅是养身子，更是对心性的煎熬，这几日她派人请过皇上，可皇上只来过两次——

每每也都是让她好好歇息，又赐下补品。

如今，恬贵人为了孩子平安降生，只能日日流水似的用补品，只想让自己的孩儿再健壮些。

而被罚禁足的丽常在和迁去静思苑的祺答应，早已成了宫里的笑柄。

无人再提她们冲撞贵人的事，只偶尔在闲聊时说一句：“延禧宫的那位还躺着呢，可得小心些，别触了霉头。”

这淡淡的一句话里，藏着后宫最现实的生存法则——

谁肚子里有龙裔，谁就握着筹码，而那些敢动筹码的人，若是没有足够的势力，注定没有好下场。

早在四月初，皇帝便因着前朝要安抚年羹尧给华妃亦恢复了协理六宫之权。

而此时，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皇帝下令由皇后与华妃牵头，敬妃与惠妃协理，共同举行后宫家宴——

这一日的紫禁城，早被艾草与菖蒲的清香浸透。

各宫檐下悬着五彩丝粽与蒜头串，廊柱上缠满朱红绸带，连阶前的石狮子都系了抹额，一派端午的热闹。

景仁宫与翊坤宫连日来便忙着筹备家宴，皇后性子素来稳妥，事事都要过目清单，连宴席上的粽子要包多少颗蜜枣、咸蛋黄都要细细叮嘱；

华妃却爱张扬，让人在御花园的水榭四周挂满走马灯，灯上绘着“龙舟竞渡”的图样，入夜后点亮，映得满池荷叶都泛着流光。

“惠妃妹妹瞧这盏灯如何？”华妃站在水榭边，指着一盏描金画银的龙舟灯，语气里带着得意：

“这是苏州新来的巧匠做的，灯一转，里面的小人就像真在划船似的。”

沈眉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华妃姐姐眼光好，这花灯确实精巧，皇上定会喜欢。”

说着，顿了顿，继而道：“只是…水榭风大，灯烛需得固定好，别出了岔子。”

华妃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吩咐太监：“听见了？按惠妃说的办。”

转身又对一旁的敬妃道，“敬妃，你管着库房，今日的酒可得挑好的，别拿些寡淡的糊弄人。”

敬妃温声道：“是，娘娘放心，已备了上好的雄黄酒，还有江南送来的杨梅酒，特意给不耐酒力的妹妹们留着。”

华妃白眼一翻：“哼，你倒是会邀买人心。”

几人正说着，皇后带着剪秋过来，接过敬妃手里捏着的那张宴席座次单：

“哎呀，你们瞧瞧，敬妃当真心细，这位置安排得也妥当。”

敬妃福了福身：“臣妾想着，和贵人月份浅，坐在离地龙近些的地方；恬贵人虽还卧床，也得给她宫里留份菜，按太医的嘱咐，少盐少糖……”

华妃扫了一眼便笑道：“敬妃就是心细。但是依本宫看啊，今夜左右是家宴，不必太拘谨，让姐妹们吃得痛快才好。”

敬妃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暮色刚沉，御花园的水榭已摆开长宴。太监宫女们提着宫灯穿梭，将盏盏彩灯点亮，映得池中锦鲤都成了金红色。

皇上携皇后入座主位，华妃、沈眉庄、敬妃依次陪坐，其余嫔妃按位分列席。

祥贵人眼神倨傲，装扮精致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华妃，引得皇帝往她这儿看了好几眼；

和贵人穿着件月白绣艾草纹的常服，坐在暖阁门边，不时用帕子掩着嘴笑；

莞嫔挨着她，手里把玩着一串五彩绳，偶尔与她低语几句；

安常在低头玩着手中的帕子，似是有什么心事；

秦常在除了看书便是喜欢美食，这与淳贵人倒是能吃到一起去，只是她这个年岁小的看起来倒是比淳贵人还要稳重一些。

宴席开场，先上的是端午例菜：

油焖大虾红亮诱人，粽子分了甜咸两味，还有一碗驱邪的雄黄酒，被宫女们用小盏分好。

皇上端起酒杯，笑道：“今日不讲规矩，大家随意些，多吃几杯。”

华妃立刻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殿中，声音清亮：“皇上，臣妾敬您一杯。这杯酒祝您龙体安康，也祝咱们大清国泰民安！”

说罢一饮而尽，凤钗上的珍珠随着动作簌簌作响。

皇上笑着饮了，目光转向沈眉庄：“惠妃也来一杯？”

沈眉庄起身行礼，浅酌一口：“臣妾不善饮酒，借这杯酒祝皇上与皇后娘娘福寿绵长，也愿后宫安宁，姐妹们顺遂。”

宴席间觥筹交错，周常在最是活跃，拉着几位汉军旗的嫔妃猜拳，输了的便罚吃粽子，引得满座哄笑；

难得的是蒙军旗的博尔济吉特贵人竟也出席了，只是她似乎融不进这宫中的热闹；

皇后虽不多言，却总在恰当的时候吩咐添菜，或是叮嘱和贵人少吃些凉食，透着不动声色的周全。

沈眉庄只觉得皇后当真是会演戏，如此便博了这贤良的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