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凤天下 第236章 心火融冰·绝境相付

破冰挖掘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清晰可闻。冰室内，苏星临甚至能隐约听到外面模糊的人声，是星骸殿特有的、带着阴冷腔调的口令。追兵近在咫尺！

她迅速扫视冰室，除了来路和中央的冰台，似乎别无出口。而韩明远此刻的状态，已无法再经历一场恶战。

“走这边！”苏星临的目光锁定在冰台后方——那里看似是坚实的冰壁，但在融合了“冰心星钥”的阵鉴感应中，却隐隐传来极其微弱的空间涟漪波动！那里或许就是星纹暗示的“通幽”之路！

她当机立断，搀扶起几乎无法自主站立的韩明远，将他的手臂绕过自己脖颈，半架半拖着他，疾步冲向冰台后方。手中阵鉴蓝光大盛，对着那片冰壁，苏星临毫不犹豫地将刚刚恢复不多的星力尽数灌注其中，并引导着新获得的“冰心星钥”之力！

嗡！

阵鉴触及冰壁的刹那，冰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显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泛着淡蓝色幽光的狭窄通道！通道内寒风凛冽，不知通往何处。

“进去！”苏星临用力将韩明远推入通道入口，自己也闪身而入。就在她进入的瞬间，通道入口的光芒急速收敛，冰壁迅速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开启。

几乎是前后脚，数道裹挟着寂灭气息的攻击轰在了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冰屑纷飞！

“消失了？有空间波动！他们用了秘法！”冰室入口处，紫袍长老带着数名精锐手下闯入，看着空荡荡的冰室和中央空置的冰台，脸色铁青。“搜！这附近一定有暗门或传送残留！他们跑不远！”

冰室之外，追兵开始疯狂搜查。冰室之内，新开启的通道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通道并非坦途，而是不断向下盘旋的冰滑斜坡，寒气比外面更甚。苏星临和韩明远一进入便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下滑落！苏星临只能紧紧抱住韩明远，用自己身体尽量护住他，阵鉴的光芒在急速滑落中明灭不定，照亮周围飞速倒退的、光滑如镜的冰壁。

“抓紧我！”她在呼啸的风声中大喊。

韩明远意识已有些模糊，但手臂却本能地、用尽最后力气箍紧了苏星临的腰，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承受着与冰壁的磕碰。冰寒刺骨，伤口崩裂的剧痛阵阵袭来，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不知滑落了多久，坡度骤然变缓，两人重重摔在一片柔软的、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厚厚冰尘之上。缓冲让苏星临没有受伤，但韩明远在落地时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

“明远！”苏星临慌忙从他怀中挣脱，跪坐在他身边。生命织缕的光芒急切地亮起，探查他的状况。

比之前更糟。强行爆发、冰刃重击、剧烈滑落……让他体内本就脆弱的平衡彻底崩溃。星煞之力近乎暴走，古树星辉被压制到角落，大地契约烙印滚烫，寒毒更是深入骨髓。他的体温低得吓人，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断绝。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苏星临的心脏。云瑾在她面前消散的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但这一次，更加尖锐，更加刺痛。

“不许睡！看着我！”她声音发颤，双手捧住他冰冷的脸颊，强迫他涣散的瞳孔聚焦在自己脸上。她不再顾忌什么男女之防，现代的灵魂在生死面前只剩下最直接的情感。她俯下身，额头抵住他冰冷的额头，将自己温热的呼吸渡过去，试图唤醒他的生机。

“韩明远，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死在这里，我……我绝不原谅你！”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滚落，滴在他苍白的脸上，“云瑾已经走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你答应过要护着我的，你这个混蛋……”

滚烫的泪水似乎灼伤了韩明远的皮肤，他沉重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一下，模糊的视线里，是苏星临近在咫尺的、布满泪痕却无比执拗的脸庞。她的眼泪，她的恐惧，她的依赖……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

一股微弱却炽热的力量，不知从身体何处涌起，强行对抗着无边的寒冷与黑暗。他动了动嘴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几乎微不可闻：“……哭……什么……丑……”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嘴硬。苏星临又想哭又想笑，用力擦了把眼泪，恶狠狠地道：“对，就丑给你看！所以你不准死，不然以后天天丑给你看！”

韩明远似乎极轻地勾了一下嘴角，那总是凌厉的眉眼，在这一刻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柔和。他用尽力气，抬起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手，极其缓慢地、颤抖地，握住了苏星临按在他脸颊上的手。

他的手冰冷刺骨，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双异色瞳孔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痛楚，有不甘，有歉疚，更有一种深沉的、近乎誓言般的决绝。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苏星临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心相对，温度与力量在无声传递。她知道，他听懂了，也承诺了。

短暂的温情被现实的紧迫打断。韩明远的伤势不能再拖，而他们所处之地，是一个封闭的冰洞底部，头顶是滑落的冰道，四周是坚不可摧的万年玄冰。阵鉴的感应显示，这里似乎是冰心地脉的一个“节点”，空间不大，但星辰之力异常精纯，而且……似乎有微弱的、向上的引力波动。

“上面……可能有路。”韩明远用眼神示意头顶。他恢复了一丝神智，开始尝试用大地契约的微弱感应去摸索周围地脉。

苏星临点头，她让韩明远靠坐在冰壁边，自己则站起身来，高举阵鉴，全力激发其探查功能。融合了冰心星钥的阵鉴，在此地如鱼得水，蓝光扫描着冰洞的每一寸。很快，她在头顶斜上方的冰壁上，发现了一片极其隐晦的、仿佛自然形成的星图纹路，与“破军祭坛”的某个部分隐约对应。

“那里……或许是出口，或者下一个通道。”苏星临判断道。但那位置极高，且冰壁光滑，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攀爬。

“需要……钥匙共鸣……”韩明远喘息着提醒。

苏星临立刻明白。她盘膝坐在韩明远对面，双手捧着阵鉴，将其对准那片星图纹路。她闭上眼睛，不再只是注入星力，而是尝试将自己的心神、意志，与阵鉴、与这片冰心地脉、乃至与身旁重伤却顽强不息的韩明远……连接在一起。

她要尝试主动引动更深层次的共鸣，开启前路。

然而，就在她心神沉入的刹那，阵鉴中封存的、属于云瑾的最后一丝灵性印记，似乎被触动，轻轻流转起来。与此同时，韩明远胸口那滚烫的大地契约烙印，也微微震颤。

前路未卜，情感交织，三股不同的力量与意志，在这绝境冰洞中，即将产生不可预知的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