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凤天下 第33章 拷问与铁砧

被俘的“无影手”杀手像一摊烂泥被拖进营地深处一间用于存储兽皮的山洞，洞口由木老最信任的两名护卫把守。信使带来的精锐和木老手下几名擅长刑讯的老兵留在了里面，低沉的喝问和偶尔传来的闷哼声让洞外的空气都带着血腥味。

苏璃没有参与拷问，那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她站在山洞外，看着山谷对面那几缕不祥的炊烟，心中盘算着更紧迫的事情——防御。仅靠营地现有的木栅栏和猎弓，绝对无法抵挡“影堂”大部队的强攻。

约莫半个时辰后，信使和一名脸上带疤的老兵走了出来，神色凝重。信使对苏璃和木老摇了摇头：“骨头很硬，只撬开一点缝。确认是‘影堂’的‘无影手’，负责渗透和标记目标。大部队明晚子时前后会发动总攻，人数不下五十，配有强弩和破门槌。”

疤脸老兵补充道：“他还透露出一点，这次行动由一个叫‘幽鬼’的影堂执事亲自指挥，此人性情残暴，擅长火攻和毒术。”

五十名精锐杀手，强弩，火攻，毒术……每一个词都让气氛更加压抑。木老眉头紧锁，营地的防御力量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余人，且并非全是战斗人员。

“硬守，胜算渺茫。”木老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苏璃，“苏姑娘，白日见你点评淬火之术，似有见解。眼下局面，可有何良策？但凡所需，营地资源尽可调用。”

压力瞬间给到了苏璃这边。这是展现价值、也是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刻。

苏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快步走向营地中央的空地，目光扫过堆放的物资、简陋的工棚、以及周围的地形。她的大脑如同精密的仪器般飞速运转，将禹工遗刻中的知识碎片与眼前的现实条件快速匹配。

“木老，我需要人手，全部能动的人手！”苏璃语速快而清晰，“还需要所有的铁料、木料、兽筋、油脂，尤其是硝石和硫磺，如果营地有的话！”

“你要做什么？”信使问道。

“时间不够加固整个营地，我们要制造‘惊喜’。”苏璃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第一，制造拒马和铁蒺藜，但要做成活动的，关键时能快速布设。第二，改造弓箭，我没有时间造弩，但可以制作一种更轻便、射程更远的箭矢，用竹为杆，钢为簇。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制作‘火雷’和设置防火带！”

“火雷？”木老和信使都露出疑惑之色。

苏璃无法详细解释黑火药的完美配方，但她可以利用现有材料制作近似物。“用木炭粉、硝石、硫磺、混合尖锐的铁屑和碎石，用陶罐或竹筒密封，引线外露。爆炸威力或许不大，但声响和火光足以惊敌，飞溅的铁屑碎石也能伤人。”这更像是大型的爆竹或简易的霰弹炸弹。

至于防火带，则是清理营地外围一定区域的草木，挖出隔离沟，备足沙土和水，应对敌人的火攻。

木老略一沉吟，便果断下令：“所有人听苏姑娘调度！疤脸，你带人配合苏姑娘制作……火雷和设置防火带！阿虎，你带人听从赵师傅安排，打造拒马和箭矢！”

命令一下，整个营地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赵锤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他带着营地的铁匠和青壮，支起数个炉火，叮叮当当地开始锻造铁蒺藜和箭簇。苏璃将改良箭矢的思路告诉他——减轻箭杆重量，优化箭簇形状以减少空气阻力。赵锤心领神会，手下锤影翻飞。

石头和小豆子则带着妇孺和老弱，按照苏璃的指点，小心翼翼地将木炭研磨成粉，混合能找到的少量硝石和硫磺，填入竹筒，插入引线。王婶主动承担了照顾伤员和准备绷带、草药的任务。

苏璃自己则亲自带人在营地外围勘测地形，规划防火带和陷阱区。她利用树木、巨石，设计了几处可以利用绳索和杠杆触发落石的区域。信使带来的精锐则负责在更外围布置警戒和暗哨，监视敌方动静。

整整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营地灯火通明，敲打声、研磨声、号子声不绝于耳。当黎明再次降临是，营地已然模样大变。外围清理出了宽阔的隔离带，内侧堆满了新打造的拒马和铁蒺藜。每个人腰间都挂上了一两枚沉甸甸的“竹筒火雷”，箭壶里也换上了新式的箭矢。

疲惫写在每个人脸上，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底气。苏璃凭借其清晰的组织能力和超越时代的见识，无形中已赢得了营地大多数人的信服。

信使清点着成果，眼中难掩惊讶：“一日一夜，能有此准备，已远超预期。苏姑娘真乃奇才。”

然而，苏璃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看着那些粗糙的“火雷”，深知其威力有限且极不稳定。真正的考验，还在今夜。

夜幕缓缓降临，山谷死寂，连虫鸣都消失了，弥漫着大战前的压抑。哨兵回报，对面林中的炊烟已灭，人影活动频繁，进攻即将开始。

就在这时，负责看守俘虏山洞的护卫突然急匆匆跑来，脸色难看：“木老！那杀手……他死了！”

“怎么死的？”木老霍然起身。

“像是……像是某种潜伏的毒药发作，七窍流血，片刻就没了气息。”

众人心头一凛。“幽鬼”执事果然狠毒，连失败的手下都留了灭口的手段。这也意味着，敌人不会有任何顾忌。

苏璃望向漆黑的山谷，握紧了手中一枚冰冷的“火雷”。敌人比想象的更狡猾、更残忍。这仓促准备的防御，能挡住“影堂”的致命一击吗？

子时将至，最后的宁静，格外漫长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