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傍晚,黑水镇轮廓出现在暮色中。
镇子依山临河,建筑多为青黑石料砌成,屋檐低矮紧凑。正值雨季,街道上漫着薄薄一层积水,映着初亮的灯火,浑浊水面泛着油光。空气里混杂着鱼腥、霉味和隐约的药草苦香——那是从镇西飘来的“福寿堂”气味。
江尘伏在镇外山坡的灌木丛中,观察了半个时辰。
酉时三刻,镇门关闭。守门的不是官府差役,而是四个劲装汉子,太阳穴高鼓,腰间佩刀样式统一——是某个帮派的人。其中一人在关门时,朝福寿堂方向抱了抱拳。
果然,这镇子已被幽冥宗或其附属势力控制。
江尘绕到镇子北侧。这里靠近黑水河,石墙因常年浸泡而长满青苔,墙体有几处坍塌缺口。他选了处最隐蔽的缺口,《夜影步》展开,身形如壁虎般贴墙游走,悄无声息翻入镇内。
落脚处是条狭窄的后巷。地面污水横流,两侧堆积着腐烂的菜叶和破损的箩筐。巷子尽头传来咳嗽声,是个佝偻老妪在倒夜香。江尘缩进阴影,等老妪离去后才继续前进。
按照叶轻尘给的地图,福寿堂在镇西第三条街。但他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绕到相邻街道的一家小客栈——这也是地图标注的观察点。
客栈二楼最西侧的房间窗户半开,这是约定好的标记:叶轻尘已经入住,正在观察福寿堂正面。
江尘没有上楼。他在客栈后院的柴房顶上伏下,这个角度能看到福寿堂后院的三分之一——足够了。
福寿堂是座三进院落。前厅是药铺,中院应该是仓库和炮制药物的工坊,后院最深处的一排厢房门窗紧闭,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药草,看似平常,但江尘注意到那些药草的悬挂方式有规律:三长两短,重复两次。
这是雾隐村教过的暗号之一,意思是“内有机关,子时换岗”。
他耐心等待。
戌时末,前厅熄灯。两个伙计打扮的人提着灯笼走向后院,在厢房外停下。其中一人有节奏地敲了五下门——两轻三重。
门开了一条缝,两人闪身进去。
江尘默默记下敲门节奏。然后他注意到,厢房侧面墙根处,有一小块地砖的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像是经常被掀开又盖回。
地下入口。
但直接靠近太危险。他需要先摸清巡逻规律。
亥时初,镇子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更夫敲梆的声音在街巷回荡。江尘借着梆声掩护,从柴房顶跃到相邻民居的屋檐,一步步靠近福寿堂后院。
就在他距离后院围墙仅剩两丈时,左臂玉髓印记骤然刺痛!
不是预警,是强烈的共鸣——附近有蚀魂石!
他立刻停住,伏在屋檐阴影中。几乎同时,后院厢房的门再次打开,一个身着紫衣的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约莫三十来岁,面容姣好,但眼角眉梢带着一股阴鸷之气。她手中托着个黑色木盒,盒盖半开,里面隐约可见暗红色的晶体碎片——正是蚀魂石残片!
“毒娘子。”江尘心中默念。
毒娘子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将木盒凑到鼻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迷醉神色。然后她转身回屋,关门时特意看了看院墙方向,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被发现了?不,是警惕性极高。
江尘屏息凝神,将《夜影步》的“气同尘”催到极致,连体温都开始与环境趋同。
半刻钟后,厢房侧面的地砖悄无声息地掀开,钻出两个黑衣人。他们抬着个长条状的麻袋,麻袋末端渗出暗红色液体——是血。
两人快速走到院角水井旁,将麻袋投入井中。重物落水声被夜色掩盖,但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跪在井边念念有词,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借着月光,江尘看清了他们的脸:左边那人右颊有道狰狞刀疤,右边那人缺了一只耳朵。两人的眼睛都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这是长期接触蚀魂石的症状。
仪式持续了约莫二十息。结束后,两人返回地窖,重新盖好地砖。
江尘又等了半个时辰,确认再无人进出,才从屋檐滑下,如一片落叶般飘入院内。
他没有立刻去掀地砖,而是先走到水井边。
井口直径三尺,井壁湿滑,隐约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和……蚀魂石特有的阴寒气息。他捡起一块石子投入井中,三息后才听到落水声——很深。
这口井恐怕不只是抛尸处。
江尘回到厢房侧面的地砖旁,没有直接触碰,而是取出陨星刺,用刺尖轻轻敲击砖缝。声音沉闷,下面是空的。他沿着砖缝划了一圈,找到卡榫所在,以刺尖拨动。
“咔。”
地砖弹起半寸。江尘小心掀开,露出向下的石阶。一股混杂着药味、血腥和蚀魂石特有的阴寒气息扑面而来。
他侧耳倾听,石阶深处隐约有微弱的水流声——地下暗河?黑水镇临河,有地下河道不奇怪。
江尘取出迷神散握在左手,陨星刺换到右手,然后矮身钻入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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