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土佣仆迈开脚步,踏入正义的领域。
没有警报,没有阻拦,甚至连风都静止了。
这片土地洁净得令人窒息,街道笔直如尺,建筑整齐划一,连树叶的排列都遵循某种严苛的对称法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真空的“秩序感”,仿佛连尘埃都不敢随意飘落。
国土佣仆对此毫无反应。
它只是径直前行,血肉构成的巨足踏过无瑕的广场,碾过完美铺设的石板,直奔领域中央——那座最高的塔。
塔身纯白,不染纤尘,表面光滑如镜,映不出任何倒影,仿佛拒绝一切“不洁”的映照。
它看起来并不庞大,底座面积也就几百万亿平方公里,在国土佣仆动辄横跨星轨的移动速度下,甚至显得有些“小巧”。
可它的高度,却一眼望不到头——不是被云遮蔽,不是被雾笼罩,而是根本不存在“顶端”这个概念。
视线向上延伸,直至被空间本身所拒绝,仿佛塔身已刺穿了维度的边界,通往一个不允许被观测的绝对领域。
国土佣仆停下脚步,仰头“看”了一瞬。
随后,它开始攀爬。
它用血肉之手抠住塔壁,试图向上攀登。
可无论它如何发力,如何延伸肢体,如何撕裂虚空借力,塔顶始终遥不可及。
它爬行了相当于跨越银河的距离,高度却未增分毫。
时间流逝,空间扭曲,逻辑崩坏,可塔依旧静立,顶端依旧不可触及。
显然,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高度问题,而是某种规则层面的封锁——在这片领域中,“抵达顶端”本身,或许就是一种“逾越”。
国土佣仆沉默片刻。
然后,它站了起来。
是的,它就这么站在了塔身上。
它的身躯与塔面呈九十度垂直,与地面形成一百八十度平行,仿佛塔壁就是大地,而天空才是深渊。
重力、方向、空间感知——一切常理在此刻被它强行重构。
它不再“向上爬”,而是将塔身当作平原,当作道路,当作它理所当然可以踏足的疆土。
紧接着,国土佣仆在塔身上大踏步奔跑!
每一步落下,塔壁便震颤一次,纯白的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如同被巨锤击中的镜面。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血肉之躯撕裂空气,带起狂暴的乱流,却始终无法撼动塔的“高度”——可它不在乎,它只是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
时间在这片空间里早已失去了意义。
没有日升月落,没有昼夜更替,甚至连风都凝固成一种永恒的寂静。
国土佣仆终于停下了脚步,庞大的血肉之躯缓缓静止,如同一座突然从奔流中凝固的山岳。
此刻,它已彻底看不见地面了。
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塔壁,而是一片无垠的虚空——不,连“虚空”都不足以形容。
那是一种连“空无”都被规则抹去的状态,仿佛存在本身在此处被稀释到了极限。
而它的四周,景象骤然展开,令人灵魂震颤。
无数的“塔”出现了。
不是几座,不是几十座,而是无穷无尽。
它们纵横交错,层层叠叠,如亿万根纯白的脊骨刺穿空洞虚无,又似神只遗落的琴弦,在不可见的风中无声震颤。
有的塔彼此平行,间距恒定,如同宇宙尺度的栅栏;有的则以诡异的角度斜插而过,在半空中交汇、穿透,却不曾崩塌;更有甚者,螺旋缠绕,彼此嵌套,形成莫比乌斯环般的拓扑结构——你无法分辨哪一座是主干,哪一座是分支,哪一座是起点,哪一座是终点。
每一座塔,都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底部。
向上望去,塔尖隐没于一片无法被视觉解析的“非光”之中——那不是黑暗,也不是光明,而是一种拒绝被观测的绝对领域;向下看去,塔基则沉入逻辑的断层,仿佛一旦凝视,思维本身就会被规则抹除。
这些塔并非静止,它们在极其缓慢地移动、旋转、重组,如同一个活着的、由纯粹秩序构成的神经网络,每一根“神经”都在传递着“正义”的意志。
更令人窒息的是,这些塔之间并非孤立。
它们通过无数细若游丝的光桥相连,光桥上流淌着微弱却恒定的符文流。
国土佣仆伫立在这片塔之迷宫中央,沉默如渊。
片刻后,更多的国土佣仆从四面八方奔来。
它们沿着不同的塔身疾驰而至,血肉之躯在纯白塔面上留下转瞬即逝的暗痕。
当它们看到这层层叠叠、无始无终的塔网时,全都停了下来,接着,每一个国土佣仆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各自走向一座尚未被踏足的塔,开始攀爬。
而每当它们在奔跑途中遇见一座新的、岔出的塔,它们便会分裂。
原个体继续前行,而一个全新的、与之完全相同的国土佣仆,则从其血肉中剥离而出,毫不犹豫地踏上那座新塔,开始属于自己的攀登。
于是,越来越多的国土佣仆涌入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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