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龙也是龙！ 第120章 深海

“和母树是……表姐妹？”时织凛华那准备提取神力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也就是说，您的母亲，和母神是姐妹？”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

她不知道是在考虑这句话的是真是假，亦或者在思考，如果这是真的，自己又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存在。

几秒钟后，她背后那四只狰狞的血肉手臂缓缓收敛，她也放下了放在母树树叶上的手，语气变得恭敬了许多：“那么……嗯，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我家孩子祷告说，最近有一群下界生物在海洋里肆虐，蛊惑了不少的海族后辈。”珊瑚树温和地说道，祂的语气，就像是一位寻常的长辈，在谈论邻家的琐事，“下界生物呐，上一次见到，还是在不知道多少个万年以前。”

听到此处，时织凛华那原本高度紧绷的精神立刻亢奋了起来，连忙抢着说道：“是这样的！我和您说啊，那两个下界生物坏得很！它们在海洋里乱窜，想要忽悠别人给它们挡刀，好给它们准备足够的时间，去召唤其他的下界生物！不过好在我英明神武，及时制止了这群下界生物的阴谋，并且还组织起了各大海洋强族，现在正开始搜寻它们的踪迹……”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轻柔的问题打断了。

“真的吗？”

珊瑚树的语气中，充斥着一丝明显的怀疑和淡淡的调侃，那感觉，似乎祂早就看透了一切的真相。

时织凛华那滔滔不绝的言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当……当然是真……真的。”她挤出一个尴尬的一笑，语气中似乎充满了显而易见的底气不足。

“可是，这怎么和我家孩子报告给我的消息，不一样呢？”珊瑚树轻笑道，那笑声中充满了洞察一切的智慧，让时织凛华心中一紧。

“我家孩子说的是，”珊瑚树不紧不慢地，将时织凛华精心编织的谎言，一句句地拆解开来，“下界生物占领了信奉诸神的天国——嗯，这里下界生物的本意是坏的，让它们给执行好了，这一点倒是不错——接着它们深入海洋，夺舍了名为‘潮裙’的海族后辈，接着又蛊惑‘潮裙’的朋友们，对她和真正的‘潮裙’意志进行追杀。”

“啊？”时织凛华这下是真的没想到了。

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那个帮助潮裙意志的家伙，居然还能和自己扯上关系……而且看样子，关系还匪浅。

“那个下界生物，是你吗？”珊瑚树继续调笑道，语气就像是在逗弄一个做了错事，却又嘴硬不肯承认的小辈。

“哈，哈哈，怎么可能是我呢，”时织凛华强行露出一个极其尴尬的笑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是精灵呀，怎么可能是她们口中的下界生物呢，您说是吧？”

“欺骗长辈，可不是乖孩子哦。”珊瑚树轻柔地说道，虽然语气依旧温和，却彻底断绝了时织凛华继续狡辩的可能。

“嗯，就是，那个……”时织凛华也是彻底麻了，她低着头，手指无措地绕着自己的发梢，心里一阵无语。

原本以为是一场手到擒来的虐菜局，哪知道半路蹦出来一尊这样辈分的大神。

“嘛，这次就算了，”看到时织凛华那副窘迫的样子，珊瑚树的语气又重新变得宠溺起来，“帮姨姨个忙吧。”

“什么忙？”时织凛华立刻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你先去深海，”珊瑚树并没有直接回答，“到了以后，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说罢，那巨大的珊瑚树上，一根晶莹剔透的枝条缓缓伸下，温柔地摸了摸时织凛华的头。

最后，在她的发间，轻轻留下一粒闪烁着七彩光晕的、小小的珊瑚。

随后，时织凛华发现眼前的景象一阵恍惚，她再次回到了那尊正在高速奔行的国土佣仆的头顶。

狂风依旧在耳边呼啸，破碎的空间依旧在身后飞速倒退，仿佛刚才那场神域中的会面，只是一场短暂的幻梦。

身边就是芙蕾雅妮娅。

芙蕾雅妮娅敏锐地感觉到了时织凛华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她扭头看向时织凛华的发梢，目光落在了那颗小巧玲珑的珊瑚上，眼中露出一丝困惑。

刚刚她记得，时织妹妹的头发上，没有这个发饰吧？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姐姐，怎么了？”时织凛华感觉到芙蕾雅妮娅的注视，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你头发……”芙蕾雅妮娅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颗小小的珊瑚上。

“这个……”时织凛华抬手轻轻摸了摸那粒温润的珊瑚，向同伴解释道，“刚刚遇见了个神明级别的存在，自称是母树的表姐妹。”

“这样么……”芙蕾雅妮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很清楚，在一般情况下，对于非信徒，神明很难将其意识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拉入自己的神域。

而那个未知的神明能将时织凛华轻易地拉入自己的神域，想必祂所言非虚，是真实不虚的强大存在。

“那我们接下来？”芙蕾雅妮娅问道，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的行动上。

“去深海。”时织凛华说道，语气平静而坚定。

就和“大陆”的概念一般，这个世界不知道有多大，无止境的海洋中分布着不可计数的大陆。而“深海”，便是那“海中的大陆”。

它们在海洋之中虽然没有陆地上的大陆那般密集，可却也同样是不可计数的存在。每一处深海，就是一处独立的、自成一体的小世界。

这些深海的结构大多不尽相同，其构造之神奇，足以颠覆任何凡俗的认知。

有的“深海”，就是一处单纯的、在拓扑学意义上无穷大、被海水完全填满的空间。

在这里，距离失去了意义，空间是绝对平滑的欧几里得结构，任何方向都可以被无限延伸，仿佛是柏拉图“理念世界”中，“深度”这个概念的完美投影。

而有的，则分出了无止境的层次。那是一种恐怖的、如同康托尔集般无限递归的结构。

在每一个高层次的海域中，随手捞起的一滴水，都可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完整的低层次海洋。如此这般连环嵌套，永无止境，真正可谓是“水中无穷海，海中无穷水”。

在这里航行，一次简单的转向，可能就意味着跨越了亿万个彼此嵌套的世界。

更有甚者，其内部拥有无穷无尽的空间维度与时间维度，构成了一处真正意义上的高维海洋。

在这里，时间并非一条单向的河流，而是一个可以被随意遨游的、广阔的平面甚至立方体。生物可以“横向”游动，从一个历史的可能性，进入另一个平行的可能性。

空间的维度也不再局限于三维，它们以卡拉比-丘流形的方式，蜷缩、折叠，构成了凡人无法理解的、可以“抄近路”抵达另一端的几何捷径。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于是，在那些海洋强族们已经遵从命令，进入了各自负责区域的深海之后，时织凛华根据那粒珊瑚所提供的指引，精准地锁定了新的坐标，随即命令“国土佣仆”调转方向，朝着那片指定的、未知的“深海”，再次疾驰而去。

当“国土佣仆”那如同移动山脉般的身影，终于碾碎了时空的距离，抵达那片指定深海所在之地时，那支被时织凛华所控制的“潮裙”的部分族群，已经带着联盟中部分稍弱一些的海族，作为先头部队，进入了深海。

时织凛华本想通过它们的视角，先行查看这片未知深海的内部情况，但她旋即就发现，所有进入其中的“潮裙”个体，都在穿过入口的瞬间，失去了与她的精神掌控。

本来就是夺取来的种族，控制力不强也在时织凛华的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的是，这种脱离，居然是毫无征兆的，就像是被一个更高权限的存在，从根源上干净利落地剪断了丝线。

她甚至没有察觉到一点被抵抗或被剥离的感觉！

“有意思……”时织凛华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轻笑道，眼眸中闪烁着愈发浓厚的兴趣。

进入此处深海的通道，是一条绵延万里、宽高不过百里的巨大海底洞窟。

洞窟的岩壁上，生长着无数散发着幽光的奇异矿物，使其内部宛如一条通往地心的星河。

按照这个宽高来说，那如同身高动辄数万里、数十万里的“国土佣仆”是绝对进不去了。

所以，要离开“国土佣仆”，由她亲自进去吗？

时织凛华冷笑一声，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中存在了一瞬间，便被她以一种更加傲慢、也更加直接的方式彻底否定。

在她的意志下，那几尊矗立于洞窟之外的“国土佣仆”，同时有了动作。

它们那如同山脉般粗壮的四臂缓缓举起，握紧了比任何陨石都要巨大的铁拳。

随后，它们以一种超越了“速度”这个概念的速度，开始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