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道走向星际的男人 第30章 遗泽与围杀

离开抵抗军营地，如同从一片喧嚣的泥潭跃入一片更加原始、沉寂的死水。空气瞬间变得不同，不再是硝烟和血腥，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植被腐烂气息、潮湿的泥土味，以及某种不知名野花的甜腻香气，混合成一种令人头晕的、带着微弱毒性的瘴气。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垂落，地面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层，踩上去松软陷足，发出窸窣的声响，更衬得四周死寂无声。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零星的光斑挣扎着穿透浓密的树冠，在地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

这里就是野人谷西侧，人类活动的痕迹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最蛮荒的自然。

楚青天对照着那张老旧模糊的羊皮地图，结合父亲笔记里“西侧裂隙”的记载和老库“响水瀑”的模糊指向，艰难地辨认着方向。这里根本没有路，只能依靠 pass 和地形特征一点点摸索。

进展极其缓慢。锋利如刀的叶片边缘不时割破衣服和皮肤，发出沙沙的声响；各种奇形怪状、色彩艳丽的昆虫嗡嗡飞舞，令人心烦意乱；脚下看似坚实的地面，下一秒可能就变成吞噬一切的沼泽泥潭，必须用长木棍不断试探。

更麻烦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尾巴远远吊着。岩刚派来的人虽然经验老道，尽量隐藏行迹，但在楚青天这种受过极端环境训练的人面前，依旧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清晰可辨。他没有点破，只是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路线，利用复杂的地形逐渐拉开距离，最终在一片浓密的瘴气林中彻底甩掉了他们。

他需要独处，需要绝对安静地寻找线索，不能被任何人干扰。

越往深处走，环境越发险恶。空气中的瘴气越来越浓，带着淡淡的甜腥味，吸入过多让人产生轻微的幻觉和头晕。他不得不撕下布条，用水浸湿后蒙住口鼻。

按照地图和估算，他应该已经接近响水瀑区域。但四周除了无边无际的密林，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瀑布的声\/v\/汁1\/响。

难道地图错了？或者老库的记忆有误？

就在他心生疑虑之际，脚下突然踩空！一片看似坚实的苔藓覆盖层塌陷下去！他反应极快，猛地向旁边一跃，单手抓住一根粗壮的藤蔓，才避免坠入下方一个隐藏的、深不见底的裂隙！

身体悬在半空，他低头向下望去。裂隙狭窄幽深，两侧长满了湿滑的苔藓，底部漆黑一片，隐隐有冰冷的水汽涌上。

然而，就在这裂隙下方约五六米处的侧壁上，他的目光猛地定格！

那里的人工开凿痕迹！虽然被苔藓和藤蔓覆盖了大半，但仍能看出绝非天然形成！是水泥的残迹！还有一段锈蚀严重、几乎要断裂的铁梯嵌入岩壁，向下延伸！

找到了！

楚青天心脏猛地一跳。他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没有 immediate 危险后，利用藤蔓和岩壁的凸起，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

越往下，人工的痕迹越明显。裂隙侧壁被加固过，脚下出现了水泥平台的残骸。终于，他踏上了实地——一条狭窄的、通向山体内部的人工隧道的入口！

隧道入口大半已经被塌方的泥土和碎石堵塞，只留下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缝隙。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封的气息。

楚青天没有丝毫犹豫，拔出砍刀，清理了一下洞口，然后打开手电，匍匐着钻了进去。

隧道内部比想象中要长，而且向下倾斜。爬行了大约十几米后，空间豁然开朗。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掏空山腹形成的空间边缘。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为之一窒。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遗迹。

虽然到处是塌陷的巨石、断裂的管道、厚厚的灰尘和蛛网，但仍能看出曾经的规整和科技感。巨大的、锈蚀不堪的实验台东倒西歪，上面还残留着一些破碎的玻璃器皿；墙壁上挂着早已模糊的标识牌和图标；更远处，还有几个巨大的、似乎是培养槽的破碎玻璃圆柱体，内壁沾满了黑绿色的污垢……

这里，就是“白塔”的真相！一个隐藏在山腹中的、早已废弃的早期研究基地！年代远比黑岩镇矿坑那个基地更加久远！

手电光缓缓移动，扫过一片狼藉。忽然，光斑停留在实验室角落，一个半嵌入塌落岩石下的、异常坚固的金属档案柜上。

柜门歪斜着，没有完全锁死。

楚青天的心跳加速。他踩着碎石走过去，用砍刀撬开变形的柜门。

里面的大部分文件早已腐烂成泥，或被虫蛀鼠咬。但在最底层一个带有防水层的金属盒里，他发现了一些得以幸存的物品。

几份字迹模糊、但关键信息尚存的实验日志残页；几张泛黄的照片；还有一个……银质的、刻着“柳”字的旧式身份铭牌！

楚青天的手指颤抖着拿起那个铭牌。冰凉的触感直透心底。这是母亲的东西！她真的在这里工作过！

他迫不及待地看向那些照片。一张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在实验室门口的合影，其中那个站在边缘、笑容温婉却难掩疲惫的年轻女子，正是母亲柳青！她身边站着的那个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冷峻的男人，就是年轻的陈博士！

另一张照片，似乎是某种实验体的记录照，画面中心是一个躺在观察床上的、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女孩，身上连着各种电极和传感器，眼神空洞茫然。照片一角标注着模糊的日期和代号——“Subject Lotus-7”。

Lotus……莲花……柳……

而最让楚青天浑身血液冻结的是实验日志上的几段残缺记录：

【……Subject Lotus-7 表现出罕见的神经适配性与能量亲和性，远超预期……疑似与‘幽光’共生体产生未知良性共振……】

【……陈坚持加速‘融合’实验，风险极大，已超出伦理界限……我必须阻止……】

【……样本数据已秘密备份……若我发生不测，望后来者……】

日志在此戛然而止，最后一行字迹潦草而急促，仿佛书写者正面临极大的危险。

楚青天死死攥着这些染着岁月尘埃的纸页，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母亲当年果然在这里发现了黑曜石前身进行的可怕人体实验！而那个“Lotus-7”……那个眼神空洞的小女孩……极大的可能，就是年幼的妹妹柳念！她们竟然将魔爪伸向了研究人员自己的孩子？！还是说妹妹的“特殊性”才是她被选中的原因？

而母亲试图阻止，并秘密备份了数据，最终招致了杀身之祸！

悲恸、愤怒、以及一种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踩断枯枝的声响，从他进来的隧道方向传来！

虽然极其轻微，但在这死寂的地下遗迹中，却如同惊雷！

楚青天瞬间熄灭手电，身体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到一台巨大的废弃仪器后面，手枪悄然指向洞口方向，呼吸压到最低。

不是岩刚的人。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更不可能发出这种疏忽的声响。

是红色蝎子？还是黑曜石的其他清理队伍？他们怎么会这么快追踪到这里？！

黑暗中，时间仿佛凝固。只有灰尘缓慢飘落的声音。

几分钟后，一道极其微弱、几乎不可见的红色激光瞄准点，如同毒蛇的信子，缓缓地从隧道口探入，在黑暗中扫视着……

他们来了！而且装备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