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道走向星际的男人 第10章 崩塌之隙

主运输道比昨天的作业岔洞更加宽阔，但也更加破败。巨大的矿车歪斜在铁轨上，其中一辆被一块近乎半人高的黝黑巨石死死卡住了轮轴，将整个通道堵得严严实实。顶棚的支撑木看起来更加陈旧，不少已经开裂变形，不时有细小的碎石和粉尘簌簌落下，仿佛整个坑道都在痛苦地呻吟。

刀疤脸抱着胳膊，带着两个持枪的手下，远远地站在相对安全的区域，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恶劣笑容，用手电光指着那块巨石：“就那块！给你十分钟，弄不开，今天所有人都没饭吃！”他身后的监工们立刻用棍子驱赶着其他工人，逼他们上前，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显然都知道这里的危险。

其他工人都低着头，敢怒不敢言，只能用麻木而略带同情的眼神瞥着楚青天。哑巴混在人群中，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楚青天没有争辩，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恐惧。他默默走到被卡住的矿车前，仔细观察。巨石嵌入得很深，周围还有不少坍塌下来的碎石。强行撬动，很可能引起更大范围的塌方。

他需要工具，更需要空间。他回头看向刀疤脸：“需要铁杠和千斤顶，还要人帮忙清理周边的碎石。”

刀疤脸嗤笑一声，对旁边一个手下歪了歪头。那手下不情愿地扔过来一根粗铁杠和一个小型的手动千斤顶，又吆喝着让两个离得最近的工人过来帮忙清理碎石——其中就包括哑巴。

哑巴身体僵硬了一下，还是拿起铁锹，和其他人一起，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巨石周围的碎渣。他始终避免与楚青天对视，动作却异常麻利。

楚青天将千斤顶塞入巨石下方一个微小的缝隙，开始缓慢加压。金属部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他同时将铁杠插入另一侧，寻找着力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顶棚落下的灰尘越来越密。刀疤脸在不远处不耐烦地踱步咒骂。

千斤顶起到极限，巨石微微松动了一下，但依旧卡得死紧。

“不行！还得再撬！”一个帮忙的工人喘着气喊道，声音带着恐慌。

楚青天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铁杠，全身肌肉绷紧，脚下蹬住矿车的钢铁骨架，猛地发力！

“嘎吱——！”

巨石与矿车摩擦，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阵更令人心悸的“咔嚓”声，大量的粉尘和碎块落下！

“要塌了！快跑！”工人们发一声喊，惊恐地向后退去。

“妈的！不准跑！谁跑老子崩了谁！”刀疤脸也吓了一跳，一边后退一边举枪厉声威胁，但他自己也不敢再上前。

只有楚青天和离他最近的哑巴没有动。楚青天是因为不能退，哑巴却不知为何，咬着牙，非但没有跑，反而猛地扔下铁锹，用肩膀死死顶住了楚青天正在撬动的铁杠另一端，帮他一起发力！

两人目光瞬间交汇。哑巴眼中不再是麻木，而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和焦急！

“嘿——呀！”

两人同时爆发出低吼，青筋毕露！合力之下，那块顽固的巨石终于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被猛地撬动，翻滚着从矿车轮轴上脱离！

通道通了！

但就在巨石滚落的瞬间，它猛烈地撞击了侧面本就脆弱的岩壁！

“轰隆！！”

一声更大的巨响传来！被巨石撞击的那片岩壁，竟然猛地向内塌陷下去，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原本被隐藏起来的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腐铁锈和某种奇异甜腥味的空气从洞内猛地涌出！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刀疤脸！

那显然不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岩洞。洞口边缘能看到明显的人工开凿和加固痕迹，虽然已经部分坍塌，但依旧能看出其规整。里面深邃无比，手电光照进去，看不到底，只有无尽的黑暗。

更重要的是，借着电光，距离最近的楚青天和哑巴清晰地看到，那塌陷的洞壁内侧，镶嵌着几条已经锈蚀严重、但依旧能看出轮廓的——金属管道！管道的走向，深深指向矿坑更深处的地下！

楚青天的心脏狂跳起来！父亲笔记里的记载闪电般划过脑海：“……发现被刻意掩盖的旧矿坑痕迹，极深。听到深处传来机械轰鸣声……”“……远距离观察到疑似输送管道，埋于地下，延伸向境外方向……”

是这里！父亲发现的地方！那条输送管道？！

“操！这是什么鬼东西？！”刀疤脸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他显然也不知道这里还藏着这么个地方。他用手电筒胡乱地向洞内照着，但除了黑暗和管道，什么也看不清。

“妈的！晦气！”他骂骂咧咧，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脸上的惊疑就被凶狠取代，“看什么看！都不准靠近！你！还有你！”他指着楚青天和哑巴，“去找木板和撑木，把这破洞给老子暂时封起来！快！”

他一边吼着，一边对身边一个手下低声急促地命令道：“快去报告沙皇！就说……就说三号坑主道挖到老坑道了，里面好像有点怪东西！”

那手下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转身飞快地向坑外跑去。

楚青天和哑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凝重。坤沙很快会知道，这里暴露了！

他们被迫找来一些破烂的木板和废弃的撑木，在刀疤脸和枪口的监视下，草草地将那个塌陷的洞口遮挡起来，但根本谈不上牢固，更像是一种心理安慰。

做完这一切，刀疤脸似乎也无心再让他们干活，烦躁地挥挥手：“今天算了！都滚回去！妈的，尽出邪门事！”

回程的路上，气氛异常压抑。刀疤脸脸色阴沉得可怕，不时用阴鸷的目光扫过楚青天和哑巴。其他工人也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但都不敢吭声。

哑巴再次恢复了沉默麻木的样子，但楚青天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夜里，窝棚鼾声四起。

楚青天闭着眼，但感官提升到极致。他知道，洞口的发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必然激起层层波澜。坤沙会采取什么行动？加固？转移？还是……灭口？

那个被派去报信的手下，带回来的会是什么？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身旁的草铺传来极其细微的摩擦声。

一样东西，被无声无息地塞到了他的手底下。

不是纸团。

触手冰凉、坚硬、狭长——是一把打磨过的、极其锋利的钢锉，一头还用布条粗糙地缠出了握柄。

是哑巴！

楚青天的手指猛地收紧，握住了那冰冷的凶器。

紧接着，哑巴翻了个身，背对他，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气声，急促地吐出几个字：

“藏好……防身……今晚……小心……”

话音未落，窝棚外，突然传来了不止一个人的、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以及低沉的、压着嗓门的交谈声！

“……就是这两个……尤其是那个新来的……沙皇命令……”

楚青天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

哑巴的身体瞬间绷紧，然后彻底僵住，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那脚步声，停在了他们的窝棚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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