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澳大利亚，从袋鼠到巨龙 第155章 超无畏舰的脊梁

新南威尔士州，六月中旬的冬雨将蓝山山脉笼罩在一片湿冷的灰白之中，但在利斯戈编组站，空气却被繁忙的蒸汽机车烤得滚烫。

这里是精密运转的工业秩序。

埃辛顿·刘易斯站在调度塔上，俯瞰着下方延伸至天际的铁轨。这是一条钢铁的长河。每隔两小时，就有一列由最新型关节机车牵引的重型货列，满载着沉重的构件，从这里发出，驶向悉尼。

“A-4号列车发车，装载三号锅炉基座。” “b-7号列车进站，装载侧舷装甲板。”

调度员的声音冷静，但这背后，是一个国家工业肌体强劲的脉搏。

在其中一节特制的加长平板车上，躺着一根被层层防水油布包裹的、长达16米的圆柱体——那是澳大拉西亚号的第一门12英寸主炮身管初坯。它像一位沉睡的巨人，被粗大的钢缆稳稳地固定在车厢上。

“这才是工业化。”刘易斯喝了一口热咖啡，看着那一列列在雨中平稳启动的列车，感叹道。

这些来自西澳的铁矿、塔斯马尼亚的铜、昆士兰的煤，经过纽卡斯尔和利斯戈无数工人的手，最终汇聚成这些钢铁构件，正像百川归海一样，流向终点科克图岛。

堪培拉，皇家理工大学，理学院实验室

当钢铁的洪流在铁轨上奔涌时，在堪培拉的一间恒温实验室里，另一场关于战舰之眼的战役，正在进行最后的攻关。

亚瑟身着便服，站在实验台旁。威廉·布拉格教授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台造型奇特的电加热退火炉中，取出一块刚刚冷却完毕的光学玻璃样本。

德国蔡司公司切断了供应，但这并没有难倒这个科研团队。

“数学模型预测的冷却曲线，我们执行得怎么样？”亚瑟问。

站在另一侧的年轻印度数学家钱德拉塞卡，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计算纸：“完美，殿下。施泰纳先生设计的温控系统，将误差控制在了千分之一度以内。这在理论上，足以消除所有的微结晶。”

布拉格教授将玻璃样本放在显微镜下，调整焦距。

实验室里只有众人的呼吸声。

几秒钟后，布拉格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清澈透明。”布拉格的声音有些颤抖，“折射率均一，无任何瑕疵。殿下，我们做到了。我们造出了纯净的光学玻璃。”

亚瑟接过那块玻璃，透过它看向窗外的阳光。光线在玻璃内部没有发生任何散射，世界变得无比清晰。

“很好。”亚瑟将玻璃放回天鹅绒盒子里，“我们的战舰将拥有一双全世界最锐利的眼睛。”

6月20日，悉尼，科克图岛，海军造船厂

雨停了，悉尼港的海风凛冽，卷起白色的浪花。但在巨大的三号干船坞周围，数千名造船工人、海军水兵和观礼民众的热情，却将这里的空气点燃。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澳大拉西亚联邦第一艘国产主力舰，也是南半球第一艘超无畏舰，澳大拉西亚号，即将铺设龙骨。

在观礼台的第一排，英国海军部派来的观察团团长，帕金顿少将，正举着望远镜，盯着不远处展示的那张巨大的战舰侧视图。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上帝啊……”帕金顿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座钢铁巨兽的四座双联装炮塔，全部整齐地排列在舰体的中轴线上。

舰艏两座，一高一低，呈背负式；舰艉两座，同样是一高一低。

帕金顿身边的技术顾问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说道，“爵士，这艘船……它比我们的无畏号还要先进。”

“无畏号虽然有十门主炮，但因为两侧炮塔的视线遮挡，向一侧齐射时只能用八门。”顾问指着图纸解释道，“但这艘船……虽然它只有八门主炮，但得益于这种中轴线背负式布局，它所有的炮都能向任意一侧开火！它的侧舷投射火力，和无畏号是一样的，但它节省了整整一座炮塔的重量和空间！”

“他们把节省下来的吨位，全部用来加强了装甲防护和动力系统。这是一头比无畏号更凶猛、更抗揍的怪兽。”

帕金顿少将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原本是带着一种宗主国视察殖民地拙劣模仿的心态来的，却发现这群乡巴佬拿出的设计图，竟然狠狠地抽了皇家海军一记耳光。

目光所及之处，那个穿着深色羊毛大衣的年轻王子，正站在主席台上。而在他身后，站着德国人冯·贝克，以及那个叫埃辛顿·刘易斯的澳洲工程师。

“先生们，女士们，同胞们。”

亚瑟走到了麦克风前。他的声音沉稳，没有激昂的呐喊，却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今天，我们在这里埋下一颗种子。”

他指着船坞底部那根长达一百六十米、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龙骨。那是用火车运来的钢铁脊梁。

亚瑟的目光扫过全场。

“这艘澳大拉西亚号，它不仅仅是一堆钢铁和火药。它是纽卡斯尔矿工的汗水，是利斯戈技师的智慧，是堪培拉科学家的眼睛。”

“它的每一块钢板，都来自澳洲的红土；每一颗螺丝，都将由澳洲的手旋紧；它的心脏喝着我们自己炼制的燃油，它的眼睛看着我们自己磨制的镜片。”

“它不是为了去征服谁。它是为了告诉世界：如果有人想要破坏我们的生活，想要践踏我们的自由，那么，它绝不允许。”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仪式的**到了。

亚瑟邀请了两个人走上台。

一位是名叫杰克·汤普森的老铆工，他在之前的船坞塌方事故中为了保护设备断了一条腿，此刻拄着拐杖，胸前别着联邦劳工勋章。

另一位是年仅十八岁的海军见习少尉，来自新西兰的毛利族青年，泰恩·瓦卡。

代表着这个国家的过去与未来，工业与军事，澳洲与新西兰。

亚瑟拿着那枚特制的、刻着联邦盾徽的金色铆钉，递给了老杰克。

“汤普森先生，请。”

老杰克颤抖着手，将铆钉插入了龙骨的第一个孔洞。

然后，年轻的毛利少尉瓦卡，举起了气动铆接枪。

“哒哒哒哒哒——！”

随着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金属撞击声，第一颗铆钉被死死地钉入了龙骨。

这一声响，宣告了澳大拉西亚号的诞生。

也宣告了一个南半球工业强权，正式跨入了超无畏舰时代。

观礼台上，帕金顿少将没有鼓掌。他看着那根龙骨，看着那个年轻的王子，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突然意识到，大英帝国的后院，已经养大了一头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