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秘境,万化星源池已近乎干涸。池中那道盘膝而坐的身影,成为了整个秘境能量流动的唯一核心。
路发周身毛孔舒张,仿佛化作了无数个微小的混沌漩涡,疯狂吞噬着池水中最后残存的、蕴含星辰本源与混沌母气的精粹能量。这已非简单的吸收,而是一种掠夺式的、近乎本能的吞噬。他的体内,正在进行着一场远超常人想象的、彻底颠覆修行常理的剧变。
原本泾渭分明、激烈冲突的星辰灵力与寂灭本源,在“星寂涅盘术”这篇玄奥莫测的法诀引导下,在万化星源池那近乎天地初开本源的强行熔炼下,早已不再是简单的对抗。它们被撕扯成最细微的能量粒子,抛入了一个无形的、存在于路发丹田深处的“混沌洪炉”之中。
这过程带来的痛苦,无法用言语形容。那是一种作用于灵魂最本源的煅烧与重塑,每一刹那都仿佛历经千百次轮回生灭。路发的意识在这无边的苦海中沉浮,几次濒临彻底涣散的边缘。支撑他的,是识海深处那一点不灭的执念之光——水灵儿沉睡的容颜,宗门危机四伏的现状,以及对自身命运不甘的怒吼。这执念,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锚定着他即将溃散的真灵。
“星辰……生灭……寂灭……轮回……阴阳逆转……混沌……归一……” 破碎的意念遵循着“星寂涅盘术”的总纲艰难运转,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渐渐地,在那极致毁灭与创生的原点,一丝微不可察、却蕴含着无限可能与终极奥秘的奇异力量,悄然诞生。
这缕新生之力,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灰蒙蒙色彩,它并非死寂,其内部仿佛有微缩的星云在生灭,有世界的雏形在开辟与终结,它是一切的原初,亦似万物的终末。这,便是凌驾于星辰与寂灭之上的——混沌之力!
“咔嚓——轰!”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自路发丹田深处传出,并非崩溃,而是涅盘!那枚布满裂痕、承载着他此前所有修为的金丹,在这一刻被那缕新生的混沌本源彻底冲垮、湮灭,化为最精纯的资粮!金丹的废墟中,混沌之气剧烈翻涌,一个更加凝练、更加玄奥、仿佛蕴含着宇宙雏形的物事正缓缓凝聚成形——其形如婴儿,眉眼与路发一般无二,通体呈混沌灰色,肌肤之下仿佛有星河流动、宇宙轮转,怀中自然怀抱着一团不断生灭、演化地水火风的混沌星云!
混沌星寂婴,雏形初现!
这元婴散发出的道韵,彻底超越了世间任何已知的元婴形态。它同时具备星辰的浩瀚创造之力与寂灭的万物终结之意,两种截然相反的大道法则并非简单叠加,而是以混沌为根基,达成了完美的平衡与统一,仿佛它本身就是一条前所未有的、直指本源大道的载体!
“混沌星寂婴?!竟是这等传说中的道基?!” 路发识海深处,寂灭号古舟剧烈震颤,器灵“寂”的虚影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淡漠,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以星辰为阳,寂灭为阴,混沌为根,太极自成!初代北辰推演中的混沌道基,竟真的在此子身上显现?!难道他不仅是‘溪’的传承者,更是……应运而生的那一线变数不成?!”
秘境之外,玉衡峰上空,天地异象已持续三日。
夜空被截然分割。一半天穹,万千星辰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无尽星辉如银河倒泻,汇聚于玉衡峰顶;另一半天穹,则陷入绝对的、连光线与感知都能吞噬的终极黑暗,散发出令万物归墟的寂灭意韵。这两种本该势同水火的天地异象,并未互相湮灭,而是以一种蕴含无上道妙的轨迹相互缠绕、旋转、交融!
最终,在万丈高空之上,形成了一副覆盖了整个北辰剑域、缓缓旋转的、巨大无朋的混沌星云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星辰生灭,纪元轮回,散发出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混沌气息!
“混沌星云聚顶,道基初定……这是混沌道婴将成的天地交感之兆!” 宗主殿内,一直负手而立、遥望玉衡峰的北辰弘,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波澜,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期待,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比本座预料的,快了整整五十年……变数,果然提前了。”
天枢峰,玄玑道人手中的玉拂尘“啪”地一声断为两截,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混沌星云,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复杂情绪的叹息:“混沌道基……万古未有之象。此子,已非池中之物,甚至……已非棋局所能轻易束缚。宗主,你这步棋,引来的究竟是曙光,还是更大的风暴……”
开阳峰,战无极先是愕然,随即虬髯怒张,爆发出震彻群山的酣畅大笑:“好!好小子!混沌道基!哈哈哈!老子就知道,这小子生来就是要捅破天的!痛快!真是痛快!”
摇光峰,云梦仙子抚琴的玉指僵在弦上,身前古琴琴弦无声崩断一根。她美眸中推演万物的星河流转速度达到了极致,最终却归于一片混沌难明的迷雾,朱唇轻启,喃喃自语:“混沌初开,星寂始元……天机……彻底乱了。未来……已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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