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重瞳能看见气运 第45章 碎星疑云

离开青霖镇已有半月。

顾玄三人一路向东北而行，越是深入，地势越是低洼，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也越发浓重。原本起伏的山峦逐渐被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和零星分布的沼泽水洼取代。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细雨时歇时落，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

这里已是云梦大泽的外围区域，被称为“泽国前驿”。虽未真正进入那浩瀚无垠、危机四伏的核心大泽，但环境的恶劣已初现端倪。毒虫滋生，瘴气时而在低洼处凝聚成五彩的雾霭，寻常凡人乃至低阶修士在此地寸步难行。

顾玄凭借重瞳之利，总能提前避开那些隐藏的泥潭毒沼和瘴气浓郁之地。龙族功法在此等水汽充沛的环境下，反而如鱼得水，运转更为顺畅。杨振则发挥阵法师的优势，在一些临时落脚点布下简单的驱虫、避瘴阵法，让三人得以喘息。苏蝉则沉默地跟随，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消化父亲留下的阵道心得，或是练习一些基础的攻击、防御阵法，眼神中的悲伤渐渐被坚毅取代。

这一日，三人正在一片稍高的土丘上休整，远处天际忽然传来隐隐的破空之声。

顾玄重瞳微眯，望向声音来源。只见数道颜色各异的遁光，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疾驰而来，速度不慢，看其灵力波动，修为最高者约莫金丹初期，其余皆是筑基。

“有人来了，戒备。”顾玄低声道。

杨振和苏蝉立刻警惕起来，收敛气息，隐入土丘上的灌木丛中。

不多时，那几道遁光落在土丘下方不远处的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上，显露出五道身影。为首者是一名身着蓝色锦袍、面容带着几分傲气的青年，修为筑基大圆满。他身后跟着四名护卫打扮的修士，两名筑基后期，两名筑基中期。看其衣着统一，袖口绣着一朵浪花图案，显然来自某个宗门或家族。

那蓝袍青年落地后，目光扫视四周，带着几分审视，最终落在了顾玄三人所在的土丘上，眉头微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未立刻发作。他的一名护卫上前，朗声道：“前方的朋友，我等乃‘碧波门’弟子，途经此地，并无恶意，可否现身一见？”

顾玄沉吟片刻，对方人数虽多，但实力一般，构不成威胁。他示意杨振和苏蝉稍安勿躁，自己则缓步走出灌木丛，显露了筑基后期的修为气息。

“散修青云，与两位同伴在此歇脚。”顾玄拱了拱手，报上之前用过的化名，语气平淡。

那蓝袍青年见顾玄只有筑基后期，且另外两人气息更弱（顾玄刻意让杨振和苏蝉收敛了部分气息），脸上的傲色更浓了几分，随意地拱了拱手：“碧波门，韩立。”

碧波门？顾玄心中微动，他记得这似乎是云梦大泽边缘地带的一个中型宗门，以水属性功法见长，掌控着大泽外围的部分资源和航道。

“原来是碧波门的道友，失敬。”顾玄不卑不亢。

韩立似乎没什么交谈的兴致，目光在顾玄身上扫过，便转向他处，自顾自地对护卫吩咐道：“在此休整片刻，补充灵力。注意警戒，这鬼地方不太平。”

几名护卫应声称是，分散开来，看似警戒，实则隐隐将顾玄三人也纳入监视范围。

顾玄也不在意，退回土丘，与杨振、苏蝉传音交流。

“碧波门的人怎么会深入到这里？看他们的方向，似乎也是要进入大泽。”杨振疑惑道。

“云梦大泽虽险，但也蕴藏着无数天材地宝，每年都有不少修士组队进入探险。碧波门作为地头蛇，门下弟子前来历练或执行任务，并不奇怪。”顾玄分析道，“只是这韩立，气息虚浮，看似筑基大圆满，根基却不算扎实，更像是靠丹药堆砌上来，带着这么多护卫，不像是寻常历练。”

就在这时，下方碧波门几人休息处，传来一阵压低的争执声。

“……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那‘碎星湖’诡异得很，前几批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连金丹长老都折损了一位！门主若是知道您偷偷跑来，定会重罚！”一名年纪稍长的筑基后期护卫，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韩立。

韩立一脸不耐烦：“怕什么？我爹就是太过谨慎！那碎星湖虽然诡异，但上次逃出来的那名散修不是说了吗？湖底有星辉闪烁，必有异宝出世！若能得手，本少爷在门内地位必然大涨！再说，不是有你们保护我吗？”

“可是少爷……”

“够了！我意已决！休要再啰嗦！”韩立挥手打断，脸上满是执拗与贪婪。

他们的声音虽低，但又岂能瞒过顾玄的神识。

“碎星湖？”顾玄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与他体内弑神戟碎片的模糊感应，似乎隐隐有了一丝重合！难道下一块碎片，就在那所谓的碎星湖中？

他看了一眼杨振和苏蝉，两人眼中也露出惊讶之色，显然也听到了下方的对话。

“顾兄，这……”杨振传音，带着询问。

顾玄微微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下方，那护卫见劝不动韩立，只得无奈叹息，加强了戒备。

休整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韩立一行人便再次起身，化作遁光，朝着大泽更深处的方向而去，看其目标，正是那“碎星湖”。

待他们走远，杨振才开口道：“顾兄，这碎星湖听起来颇为凶险，连金丹修士都折损了，我们要去吗？”

苏蝉也看向顾玄，如今顾玄是他们的主心骨。

顾玄目光深邃，望向韩立等人消失的方向，沉声道：“弑神戟碎片可能就在那里，无论如何，必须去一探。不过，不必与他们同行。我们跟在后面，见机行事。”

他对那韩立并无好感，此等纨绔子弟，莽撞冒进，跟着他们反而容易惹祸上身。远远吊着，既能借其引路，也能避免被其拖累。

确定方案后，三人也不再耽搁，收敛气息，远远地跟在了碧波门一行人后方数十里外，凭借着顾玄的重瞳和杨振的阵道感知，既不跟丢，也不容易被发现。

越往大泽深处，环境越发恶劣。脚下的土地几乎完全被沼泽取代，只能凭借一些露出水面的礁石、枯树或是坚韧的水生植物落脚。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殖质气味和淡淡的毒瘴，神识在这里也受到极大的压制，视线受阻。

各种奇形怪状的水生妖兽也开始出现，有的潜伏在浑浊的水下，有的盘踞在芦苇丛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顾玄三人小心规避，实在避不开的，便由顾玄出手迅速解决，不留痕迹。

如此跟踪了两日，前方的韩立一行人似乎也遇到了麻烦，遁光时停时进，速度慢了许多。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法术轰鸣和妖兽的嘶吼声。

第三日午后，前方的地貌再次发生变化。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水色呈现出诡异深蓝色的湖泊出现在视野尽头。湖泊上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星辉般的迷雾，使得整个湖面看起来朦胧而神秘。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气息从那湖中散发出来。

碎星湖，到了。

而此刻，在碎星湖的边缘，韩立一行人的身影再次出现，他们似乎正在与另一伙人对峙。

顾玄示意停下，三人隐藏在一片茂密的芦苇荡中，重瞳穿透星辉迷雾，望向湖边。

与韩立他们对峙的，是三名修士。为首者是一名独眼老者，面容阴鸷，手持一根蛇头拐杖，修为赫然达到了金丹中期！他身后站着两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眼神凶狠，一看便是刀头舔血之辈。

“独眼蛟！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碎星湖乃无主之地，莫非你想独占不成？”韩立色厉内荏地喝道，面对金丹中期的修士，他之前的傲气收敛了不少，但语气依旧强硬。

那被称为独眼蛟的老者发出一阵沙哑的怪笑：“韩少爷，话不能这么说。这碎星湖凶险异常，老夫也是为你好。不如这样，你们碧波门的人跟在老夫后面，若真找到宝物，分你们一成，如何？”

“一成？你做梦！”韩立气得脸色通红。

独眼蛟独眼中寒光一闪，手中蛇头拐杖顿地，一股强大的灵压弥漫开来：“那就休怪老夫不给你们碧波门面子了！这碎星湖，今日你们进不得！”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芦苇荡中，顾玄冷静地观察着。独眼蛟……这名字他有点印象，似乎是活跃在云梦大泽外围的一个着名散修，亦正亦邪，心狠手辣，修为不俗。

“鹬蚌相争……”顾玄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他并不关心这两伙人的争斗，他的目标，是湖中可能存在的弑神戟碎片。

他传音给杨振和苏蝉：“准备一下，等他们动手，我们寻机从另一侧潜入湖中。”

他的重瞳，已经穿透那层星辉迷雾，开始仔细探查这片诡异的碎星湖。湖面之下，暗流汹涌，似乎隐藏着更加可怕的危险。而那股与弑神戟碎片同源的召唤感，在靠近湖泊后，变得清晰了一丝，指向湖心深处。

风暴，即将在这片星辉笼罩的湖泊上掀起。而真正的猎手，已然悄然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