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梁胖子那只打火机提供的、微弱而又跳动的光芒,林岳和陈晴迅速从各自的背包里摸出了备用的狼眼手电筒。
“啪!啪!”
两道强劲的、凝聚如实质的光柱,瞬间刺破了笼罩在这座前殿中的浓重黑暗,如同两柄锋利的光剑,蛮横地将这片沉睡了两千多年的死寂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
当视野被彻底照亮,那股被活埋的窒息感,总算消退了几分。三人顾不上观察四周那些宏伟而又诡异的壁画,第一时间便汇合到了之前安置孟广义和孙先生的角落。
“孙师伯!师父怎么样了?”林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孙先生没有回答。他正俯下身,借着手电光,仔细地检查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孟广义。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孟广义的额头时,那张一直保持着仙风道骨般沉静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凝重与骇然。
“不好!”他失声叫道,“怎么会这么烫!”
陈晴也迅速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孟广义的颈动脉和额头,脸色瞬间变得和墙壁一样苍白。那从孟广义身上传来的温度,简直就像是一块被烧红的烙铁,烫得她下意识地就缩回了手。
“高烧……是急性感染!”
林岳心中那块刚刚因为重见光明而稍稍落下的巨石,再一次,以更沉重的姿态,轰然悬起!
他立刻指挥梁胖子,小心翼翼地,和孙先生一起,将孟广义的身体翻转过来,让他俯卧在铺着防潮垫的地面上。当孟广义的后背暴露在手电光之下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个被“影子”的淬毒匕首所刺穿的伤口,在经历了黄河水的浸泡、破旧渔船上的颠簸,以及这座古墓中阴冷潮湿空气的侵蚀之后,已经彻底恶化了。
原本只是青黑色的伤口周围,此刻已经变得红肿不堪,甚至有几处皮肤,已经破溃流脓,渗出一种带着腥臭味的、黄绿色的粘稠液体。一股不祥的、如同腐肉般的气味,在小范围内弥漫开来。
孙先生用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伤口边缘的肌肉,孟广义的身体,即便是在深度昏迷之中,也因为剧痛而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不行了!”孙先生猛地直起身,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与决绝,“阴毒已经顺着血脉开始攻心,加上这严重的外创感染……再不立刻把这些腐肉和脓血全都挖出来,别说是‘续命丹’,就是大罗神仙亲至,也难救了!”
他急切地转身去翻找自己的那个宝贝药箱,但很快,他的动作就僵住了,脸上露出了彻骨的绝望:“该死的……为了方便行动,我只带了银针和几颗护心丹,那些用来处理外伤的金疮药、麻沸散,还有手术用的柳叶刀……全都留在了青岛的据点!”
陈晴闻言,立刻打开了自己的急救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然而,那小小的急救包里,除了几卷绷带、一瓶碘伏和几片止痛药之外,最关键的、能够控制感染的抗生素,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同时浮现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死寂。
比之前身处黑暗时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乎的人,生命一点一点地在眼前流逝,而自己却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远比被活埋在黑暗中等待死亡,要更加折磨,更加残忍。
梁胖子这个七尺高的汉子,再也控制不住,背过身去,用手背狠狠地抹着眼睛。孙先生则瘫坐在地,看着自己师弟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就在这片近乎凝固的绝望之中,一直沉默着的、在团队中似乎总是扮演着被保护者角色的陈晴,突然,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柔弱与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破釜沉舟般的坚定。
她走到林岳面前,那双在手电光下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岳。
“我父亲的……考古笔记里,曾经详细记载过,二十世纪初,那些国外的探险队和中国的早期考古队,在深入大西北和西南腹地时,是……是如何在野外条件下,处理枪伤和严重创伤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如同用刀子刻出来的一般,清晰而又冰冷。
“没有麻药,就用度数最高的烈酒,浇在伤口上消毒,也用来麻痹神经!没有手术刀,就用团队里最锋利、最干净的匕首!没有消毒设备,就用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办法——火!”
她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雷,让梁胖子和孙先生都惊得目瞪口呆。
“小陈你……你疯了?!”梁胖子失声叫道,“这……这不是治病,这是要孟先生的命啊!活生生地用刀子去挖肉,还是在……在这种地方,他会疼死的!就算不疼死,也得感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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