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同惊雷般的真相,彻底撕碎了笼罩在马家村小院上空的沉闷与绝望。它像一把钥匙,不仅解开了陈晴多年来的心结,更是在那座看似无法逾越的、深达七十米的绝壁之上,为林岳他们打开了一扇意想不到的“便门”。
悲伤,在短暂的宣泄之后,迅速地被一种更加坚定、也更加迫切的信念所取代。
当夜,甚至没有等到月上中天,林岳三人便果断地做出了决定——重返寡妇坟!
夜色,比他们前几次来时,更加深沉。乌云遮蔽了星月,让整片山谷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唯有从山林缝隙中漏下的几缕微光,勉强勾勒出山峦那如同巨兽脊背般的轮廓。
再一次潜入这片充满了死亡与诡秘的山谷,林岳三人的心情,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如果说,前几次的行动,还带着探险的紧张、寻宝的刺激,以及对未知危险的警惕;那么这一次,他们的脚步中,则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与肃穆。
“真他娘的没想到,”走在队伍中间的梁胖子,压低了声音,忍不住感慨道,“咱们兜兜转转,费了这么大的劲,最后还得回来钻这个早就被‘坐地虎’们给掏空了的破洞。”
走在最前面的林岳,闻言脚步微微一顿。他回过头,在黑暗中,他的目光显得异常明亮。
“胖子,我们不是回来。”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的语气说道,“我们是来‘回家’。陈教授,很可能……就在里面等着我们,等了很多年了。”
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就让梁胖子那略带调侃的语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肃穆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悄然弥漫开来。
是啊,回家。
他们此行,不再是为了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为了去迎接一位值得所有人尊敬的、孤身守护国宝多年的英雄。
这不再是一次盗墓,而是一场迟到了太久的、庄严的迎接仪式。
因为心中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坚定的信念,他们前行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那些曾经让他们小心翼翼的、由本地盗墓贼布下的土机关,如今在他们眼中,早已如同虚设。
很快,山谷尽头那片熟悉的崖壁,以及那个隐藏在灌木丛中的、黝黑的盗洞,便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没有丝毫的犹豫,林岳第一个探身,灵巧地滑入了洞中。
冰冷而又潮湿的泥土气息,瞬间扑面而来。这一次,这种味道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岁月沉淀的悲壮。
三人依次进入了那座被他们命名为“空心坟”的小型战国墓室。
墓室之内,一如他们初次见到时的那般模样。空空荡荡,家徒四壁,只有角落里散落着几件早已破碎得不成样子的陶器碎片,和墓室正中央那口早已被暴力打开、棺盖被掀到一旁、里面空无一物的石制棺椁。
墙壁之上,布满了斑驳的凿痕和破坏性的裂纹,那是之前那伙“坐地虎”们,在不甘心地寻找夹层和暗格时,所留下的野蛮印记。
梁胖子打开狼眼手电,四下里扫了一圈,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地骂道:“这帮坐地虎,还真是没半点技术含量,就知道砸墙撬砖。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守着一个通往金山银山的真正入口,却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天天对着个空壳子要饭,不知道会不会活活被气死。”
然而这一次,林岳和陈晴,都没有理会他的牢骚。
陈晴的目光,充满了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墓室里那冰冷粗糙的墙壁。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画面——
在很多年前的某一个夜晚,她的父亲,那位儒雅而又坚毅的考古学教授,也是站在这里。他或许已经解开了所有的秘密,却也陷入了被恶势力追杀的绝境。最终,他在这间狭小而又冰冷的墓室里,做出了那个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国度文物的、悲壮而又伟大的决定。
这里,就是他与那个活生生的世界,做最后告别的地方。
而林岳,则径直走向了墓室中央,那口被打开的石棺。
他的眼神,专注而又锐利。他没有去管墙壁上的那些破坏痕迹,更没有去看那些陶器碎片,因为他无比笃定,陈知行教授所留下的“便门”,绝对不可能设置在那种需要大肆破坏才能找到的地方。
那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留下的入口,必然巧妙,必然隐蔽,必然符合古墓的内在逻辑。
而整座墓室里,最具分量、也最符合“镇压”与“隐藏”这两个概念的器物,只有一样——那就是这口石棺!
他学着之前在孟广义家中,那位老人教导他观察古玉时所展现出的那种极致的专注,蹲下身子,将狼眼手电的光芒调至最亮,开始一寸一寸地、仔细地检查着石棺的底部,以及它与地面接触的四周。
手电的光束,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粗糙的石面上缓缓移动。
缝隙……颜色……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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