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 第421章 夐远书

夐远书

我总疑心夐远是有形状的。不是地图上用虚线勾出的国界，也不是老人口中“翻过三座山就到了”的模糊距离，是更软、更稠的东西，像冬夜窗玻璃上凝结的冰花，你指尖一碰它就化，可等你缩回手，它又在原来的地方，慢慢凝出更繁复的纹路。

去年深秋我在皖南乡下住过一阵，借的是村里老人的旧屋。屋前有棵老樟树，树干要两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围住，枝桠斜斜地探过矮墙，把影子投在院心的青石板上。老人说这树有一百多岁了，他小时候常爬上去掏鸟窝，如今腰弯了，连树下的石凳都坐不稳。我每天清晨都要搬张竹椅坐在树下，看雾从山坳里漫过来，把远处的田埂、竹林都裹成淡青色的影子。那影子就是夐远的一种模样吧？你知道它后面是实实在在的土地，可你看不清，只能凭着风里的稻花香、竹涛声，猜那片模糊里藏着怎样的田垄、怎样的屋舍。

有天傍晚我沿着田埂散步，走得远了些，天快黑时才发现迷了路。四周都是齐腰高的晚稻，稻穗沉甸甸地垂着，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响。远处的山只剩下黛色的轮廓，像泼在宣纸上的墨，慢慢晕开。我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屏幕的光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单薄。就在我有些慌的时候，听见不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铜铃。我顺着声音走过去，穿过一片竹林，看见一间小小的土坯房，房檐下挂着一串铜铃，风一吹就响。一个老奶奶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一件蓝色的土布衣裳。她看见我，抬起头笑了笑，说：“天黑啦，小伙子，迷路了吧？”

老奶奶的屋里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方桌，墙上挂着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有个年轻的男人，穿着军装，笑得很精神。老奶奶说那是她的丈夫，年轻时去了远方当兵，后来就再也没回来。“他走的时候说，等打完仗就回来，带我去看城里的高楼大厦。”老奶奶说着，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可我等啊等，从年轻姑娘等到老太婆，也没等到他回来。”她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稻穗，带着一种淡淡的、说不清的怅惘。我看着她手里的土布衣裳，问：“这是缝给他的吗？”老奶奶点了点头，说：“是啊，每年我都缝一件，想着他要是回来了，就能穿上。”

那天晚上我在老奶奶家吃了晚饭，是简单的青菜豆腐，还有一碗糙米饭，却觉得格外香。吃完饭，老奶奶给我泡了一杯菊花茶，说：“这茶是我自己种的，清热。”我们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星星很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远处的山沉默着，像一个古老的秘密。老奶奶说：“我这辈子没去过远方，最远就是到过镇上。可我知道，远方有很多好看的东西，就像我丈夫说的那样。”她顿了顿，又说：“其实啊，远方也不一定有多好，就像我守着这屋子，守着这一片田，也觉得挺好。”

我想起小时候，外婆家住在山里，每次去外婆家，都要坐很久的火车，再转汽车，最后还要走一段山路。那时候我总觉得外婆家很远，远得像在另一个世界。火车在铁轨上“哐当哐当”地跑，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从高楼大厦变成低矮的平房，再变成连绵的青山。我趴在车窗上，看着远处的山一点点靠近，又一点点远去，心里充满了期待。等到了外婆家，她总会在门口等我，手里拿着一个烤红薯，热乎乎的，甜得能暖到心里。那时候的夐远，是火车轮下的铁轨，是山路上的石子，是外婆手里的烤红薯，带着甜丝丝的温度。

后来我长大了，去了很多地方，坐过更快的火车，飞过更高的天空。我见过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见过大海的波澜壮阔，见过沙漠的漫天黄沙。可我总觉得，那些地方的夐远，和小时候外婆家的夐远不一样。小时候的夐远，是带着期待的，是甜的；而现在的夐远，有时候是孤独的，是涩的。就像有一次，我在国外的一个小镇上，语言不通，看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那天晚上，我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想起了外婆家的山，想起了外婆手里的烤红薯，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原来夐远不只是距离，还是心里的一种感觉，是你站在陌生的地方，想起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时，心里那一点点空落落的感觉。

从皖南回来后，我常常想起那个老奶奶，想起她屋前的铜铃，想起她缝了一辈子的土布衣裳。我也常常想起外婆，想起小时候坐火车去外婆家的日子。有时候我会想，夐远到底是什么呢？是山与山之间的距离，是人与人之间的等待，还是心与心之间的牵挂？或许都是吧。夐远就像一条长长的河，我们都在河的这一边，看着河对岸的风景，有时候会想渡过去，有时候却只想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

前几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方的信，是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寄来的。他在信里说，他去了西藏，在那里支教。他说西藏的天很蓝，云很低，像伸手就能摸到；他说那里的孩子很可爱，眼睛像星星一样亮；他说他很喜欢那里的生活，虽然苦，但是很充实。他还说，他有时候会想起我们小时候一起在河边钓鱼、一起在山上放风筝的日子，想起那时候的我们，对远方充满了向往。我拿着信，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夐远也不是那么可怕了。因为即使我们在不同的地方，即使我们很久没见，但是我们心里都装着彼此，装着那些共同的回忆。就像老奶奶守着她的土坯房，守着她的回忆；就像我守着我的思念，守着我的过往。

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去公园散步，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风景。远处的高楼大厦，远处的车水马龙，远处的蓝天白云，都像是夐远的一部分。我会想起皖南的老樟树，想起西藏的蓝天，想起外婆家的山。我会想，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夐远的地方，那里装着我们的期待，装着我们的回忆，装着我们的思念。有时候我们会想去触碰它，有时候却只想远远地看着它。因为我们知道，正是因为有了这片夐远的地方，我们的生活才变得更加充实，更加有意义。

夐远就像一首没有结尾的诗，我们每个人都是诗里的一个字，一个词，一段句子。我们在诗里行走，在诗里等待，在诗里思念。我们不知道这首诗会写到哪里，也不知道下一个字会是什么。但是我们知道，只要我们心里还有期待，还有回忆，还有思念，这首诗就会一直写下去，一直延伸到远方，延伸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我想起有一次在海边，看着海浪一次次地涌上沙滩，又一次次地退去。远处的海与天连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我站在沙滩上，感觉自己很渺小，像一粒沙子。那时候我突然明白，夐远不只是我们能看到的距离，还是我们心里的一种境界。它让我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们没见过的风景，还有很多我们没经历过的事情。它让我们保持着对世界的好奇，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期待。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能到达自己心里的那个夐远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呢？或许那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只有一片安静的田野，一间小小的屋舍，一个我们想念的人。或许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白。但是没关系，因为在去的路上，我们已经经历了很多，收获了很多。那些经历，那些收获，已经成为了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夐远，是一个很美的词。它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又带着一种深深的向往。它像一杯陈年的酒，越品越醇；像一首古老的歌，越听越有味道。它让我们在平凡的生活中，找到了一丝诗意，找到了一份感动，找到了一种力量。

我想，我会一直带着对夐远的向往，继续走下去。去看更多的风景，去见更多的人，去经历更多的事情。我会把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深深的思念，都藏在心里，让它们成为我前进的动力。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到达自己心里的那个夐远的地方，那里有我想要的一切，有我想念的一切。

现在，我又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亮。月亮很圆，很亮，像一个银色的盘子。远处的灯光闪烁着，像星星一样。我想起了皖南的老奶奶，想起了西藏的朋友，想起了外婆。我知道，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过着各自的生活。我们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但是我们的心却紧紧地连在一起。因为夐远不是隔阂，不是疏远，而是一种牵挂，一种思念，一种期待。它让我们在不同的地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温暖，都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夐远，就像一条无形的线，把我们每个人都连接在一起。它让我们知道，无论我们走多远，无论我们在何方，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一些回忆，在远方等着我们，在心里想着我们。它让我们在孤独的时候，不再孤单；在迷茫的时候，不再彷徨。

我想，这就是夐远的意义吧。它不是让我们感到害怕，感到无助，而是让我们感到温暖，感到希望。它让我们在平凡的生活中，找到了不平凡的意义；在漫长的岁月里，找到了永恒的美好。

以后，我还会去更多的地方，还会遇到更多的人，还会经历更多的事情。我会把每一次的旅行，每一次的相遇，每一次的经历，都当作是对夐远的一次探索，一次感悟。我会把那些美好的瞬间，那些深深的感动，都记在心里，让它们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夐远，是一首永远写不完的诗，是一曲永远唱不尽的歌，是一段永远走不完的路。我们都在这条路上行走，都在这首诗里吟唱，都在这首歌里感动。我们不知道这条路会走多久，这首诗会写多长，这首歌会唱多远。但是我们知道，只要我们心里还有向往，还有期待，还有思念，这条路就会一直延伸下去，这首诗就会一直写下去，这首歌就会一直唱下去。

我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一首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那时候不懂诗里的乡愁，不懂诗里的夐远。现在长大了，才明白，原来乡愁就是夐远的一种，是心里对故乡的牵挂，对亲人的思念。无论我们走多远，无论我们在何方，故乡永远是我们心里最温暖的港湾，亲人永远是我们心里最坚实的依靠。

夐远，有时候也像一阵风，轻轻地吹过我们的心田，留下一丝丝的清凉，一丝丝的感动。它让我们在忙碌的生活中，停下脚步，静静地思考；在浮躁的社会里，保持一份平静，一份淡然。它让我们知道，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我想，我会一直带着对夐远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继续走下去。去探索更多的未知，去感受更多的美好，去创造更多的回忆。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会到达自己心里的那个夐远的地方，那里有我想要的一切，有我想念的一切。那里，是我心灵的归宿，是我生命的港湾。

现在，夜已经深了，窗外的月亮依旧很亮，很圆。我关掉灯，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夐远的一切。想着皖南的老樟树，想着西藏的蓝天，想着外婆家的山，想着远方的朋友，想着那个缝土布衣裳的老奶奶。我知道，他们都在我的心里，都在我的记忆里，都在我的生命里。他们就像一颗颗明亮的星星，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温暖了我平凡的岁月。

夐远，是一种距离，是一种感觉，是一种境界，是一种牵挂，是一种思念，是一种期待。它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充实，更加有意义，更加美好。它让我们在漫长的岁月里，找到了永恒的感动，找到了不变的温暖，找到了生命的真谛。

我想，这就是夐远的魅力吧。它让我们在平凡的生活中，感受到不平凡的美好；在漫长的岁月里，感受到永恒的温暖。它让我们永远保持着对世界的好奇，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期待。它让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地探索，不断地成长，不断地收获。

以后，我还会继续写关于夐远的文字，还会继续探索夐远的意义。因为我知道，夐远是一个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是一个永远也探索不完的世界。它会一直陪伴着我，一直激励着我，一直温暖着我，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夐远，是我心里最美的风景，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是我人生中最坚定的信仰。我会永远珍惜它，永远热爱它，永远追寻它。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心里还有夐远，我的生活就会永远充满希望，充满阳光，充满美好。